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沄惜觉得很不对劲,挣扎了两下,让孟章把她放下来。
“不行,幽都山是我的家…而且我还放走了你,我要亲自向师尊请罪的。”
“那你不怕我在山下遇到危险吗?”区区一条小鱼精,孟章要治她简直易如反掌,为达目的示个弱也不算什么,“那么多人要害我,你知道的。”
沄惜动摇了。
“而且幽都山地界那么广,我要是走不出去怎么办,到时候结界也合上了,我进不来,出不去,岂不是要在山中自生自灭了?”
沄惜更动摇了。
当然啦,她没去想孟章会飞的事情,试问一条龙又怎么会被困在普普通通的山里呢?
“结界就要合上了。”孟章低声催促。
沄惜纠结得快要用手把衣裙绞烂了。
“行吧…那我送你下山,但是等你安全下山我就回来!”
孟章一笑,他的小伎俩又得逞了。
下山的路上,孟章仍神采飞扬,添枝加叶地说着外头世界的种种精彩,说得沄惜又开始无意识地绞着衣衫。
“那边好像有动静。”走到山脚边缘时,沄惜忽然紧张地拉住了前边大步流星走着的孟章,低声说:“可能是凡人误入山中了,我帮他走出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沄惜蹑手蹑脚地靠近声源地,正打算像以前那样用小标记为迷路之人引路,便诧异地看见那人已经瘫倒在地,呼吸声异常粗重,还隐约能闻见空气中不寻常的血腥味。
躺着的似乎是个女子,显然受了重伤,身边一小圈泥巴和她身上穿的衣裳全被染红了。她从来没见过谁流了这么多血,吓得赶紧加快脚步,也不在乎什么隐蔽了,小跑到她身边。
那女子虽受了伤,却还十分警惕,见她靠近,立刻抄起放在身边的法器,惨白着脸威胁:“不要过来,否则杀了你。”
沄惜看见她手捂在小腹处,伤口仍然往外大量冒血,心下有些急了,将双手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同时往前细细碎碎地挪了好几步,安抚般说:“我不是来害你的,我略通医术,可以帮你止血。”
女子上下打量她许久,只道一个“滚”字,显然还是不信她。
孟章在远处一直很安静,忽然神色凝重地走过来,一把拽住了沄惜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同时暗中以传音术对她说:“不要久留,她是魔众。”
沄惜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瞬,有些愣住了。她修为太低,识别不出仙魔之间的区别,在对方没有显露真身之前,她是很难确认对方身份的。
这个身负重伤,而且怎么看都很脆弱、很无助的女子,竟然和追杀孟章的魔众是一样的吗?
不,沄惜轻轻甩了甩头,就算是魔众,应该也有好坏之分的,就像幽都山的妖众里也有毕邪这样怀脾性的。因为是魔众就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可那女子似乎已经认出了孟章,从他出现的时候起,她的视线就紧紧盯在他身上,那种眼神让沄惜脊背发凉,心底发毛,简直觉得自己像成了将死的猎物。
但孟章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他只是皱着眉,警惕地看着那个女子,抓在沄惜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沄惜无奈地纠结了片刻,最后掏出一颗药丸扔过去,说:“将它碾碎了,洒在伤口上也有些止血镇痛的功效。我没有要伤你的意思,但你再这样流血,几个时辰之内就会死,谁也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孟章就拉着她走了,没有丝毫停顿。
“她认出你了,会不会被其他魔众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害你?我是不是不该救她?”憋了好一会儿,沄惜终于把自己心里的困惑与担忧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
“确实不该救她。”孟章说:“不过也没什么,伤成那样,多少动了根本,不足为患。”
沄惜应了一声,心里好受了些,看着前边不远处的大路,道:“顺着那条路往下走,应该就能到城镇,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我想起来了…”孟章站定,直直望着她,说:“魔众有种更厉害的传音秘术,能相距千里传音。如果她会的话,现在我离开幽都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每一个魔众的耳朵里,或许已经有人在路上埋伏我了。”
孟章顿了顿,叹口气,说:“此次一别,可能真的再难相见了。”
沄惜果然中招,脱口而出:“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可以再送你一程,你可有稳妥的去处,我可以送你回龙宫,然后再回幽都山。”
孟章眼中忽然有了点儿神采,问:“当真?”
沄惜连连点头,确实没去深想。
若是真有危险,孟章都对付不了的对手,她就是使尽浑身解数,至多也只能拖延一点儿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