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应烛回幽都山了,涂山葆去周游四海了,就连我父王也去寻求我母亲的原谅了。我们呢?”
“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了?”沄惜被他拉了一把,整个人坐在他怀中,被人圈着,姿态亲昵到了极点,但她有些不适应,脑筋转得并不那么灵活。
孟章在她颈边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一路吻到耳垂上,才带着热息低声道:“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
沄惜的表情本就因这一串吻弄得十分羞涩,想让他收敛些,却听到了这种话,脑子立刻炸得一片空白。
“龙众需要我,父王需要我,往后我还要当很久的青龙王,要为我的族人做很多很多事情,但是我走上王座的时候,拿到王印的时候,我想到的不是族人,不是苍生…”
“我满心都只想娶你,王位上太孤独了,沄惜。”
沄惜自然不会拒绝,也不可能拒绝,但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一听见的声音就是孟章有些孤寂却充满了对她的爱的低语——只对她独一的爱。
孟章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和迅速爬升的体温,但一番剖白久久得不到怀中人的回答,始终不是什么好体验,他佯做失望伤心道:“原来你将涂山葆的话听进去了,要与她一样在各众寻些年轻貌美的男子养在身边了。”
沄惜忍俊不禁,又嗔道:“说什么荒唐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我自然是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今日愿意,明日愿意,百年千年之后再问我,我也是愿意的。”
孟章眉宇舒展,笑开了,胸膛轻微的颤动随着体温传到沄惜那儿,便听他道:“如此甚好,娘子。”
沄惜为这声“娘子”再次羞红了脸,怒道:“别得意,师尊说了,你若敢欺负我,无论如何,他都来取你的命!”
“在我怀中,还提别的男人,娘子真真是嫌我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
孟章一口一个“娘子”,让沄惜挣扎着跑了,然而这些调笑的话在半月之后便成了真。
孟章行事雷厉风行,在这件事上更是如此。
大婚大小细节皆由他和沄惜亲自过目,三道六众之内皆收了请帖,来往宾客不计其数。但沄惜熟悉的几个面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些与沄惜至多有过一面之缘的各路人物端着美酒一轮又一轮地祝酒,直到孟章这大醋坛子又一次忍不住将自己打翻,跑来占有欲极强地将自己的小鲤鱼从旁人手中抢了回来。
沄惜倒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出神地想为何应烛与涂山葆都没露面,仅有礼物到了。
鉴于应烛曾在她面前吐露过几次心迹,没来似乎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但涂山葆这惯来最爱凑热闹的老狐狸也没来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孟章太了解自己的小娘子了,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一把将走神的新嫁娘横抱起来,咬着耳朵威胁道:“又在想别人,我看是我太放纵你了。”
“又在胡说什么…”沄惜脸又红了,与身上的嫁衣相映衬,颇有些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思,令人心动不已。
洞房花烛夜自是旖旎不可说。
直到数月之后,沄惜才从应烛处得知,那狐狸本在历劫中遭了大罪,最后却不知怎么的,追到他身边去了,每日聒噪得很,赶也赶不走,惹得应烛无可奈何,烦不胜烦。
沄惜歪着头想了许久,才想出来,这一段故事的开端大约是孟章刚解情咒时,涂山葆和应烛的那段对话。
“哎,应烛。”涂山葆这些日子与应烛相处下来,已觉得应烛少了些距离感,十分没分寸地拿胳膊撞了撞应烛,好奇心十分旺盛:“你的原形究竟是什么啊?孟章一直叫你长老,你也是龙吗?什么颜色的?”
应烛瞥了她一眼,冷淡的神情中隐约能找出一丝嫌弃,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半步,却还是很好心地为她解答:“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龙吗?那你到底是什么啊?”
涂山葆突然意识到,就算是神鬼妖精也是会以极慢的速度衰老的,但以应烛这深浅难测的修为而言,他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年轻俊美了些。
狐狸的好奇心很重,以至于追到幽都山,又追到山海之间去了。
只是应烛的嘴太紧,身上的迷雾太重,不知要缠到何时方能得到一个答案。
久到足够让孟章和沄惜的女儿长得亭亭玉立,认她做干娘,也久到她当上了狐族的王。
什么都在改变,什么却也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