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织扶着他,让他躺下来,她再为其把脉。他的脉象还是一如既往地虚弱。
夏素雪面露愁容,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已经——”
夏云织吐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地道:“别瞎想……你只是单纯地累着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慕清酒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鸡汤走了进来。一看到夏素雪躺在床边,她将鸡汤放在桌上,一脸担忧地走到夏云织身后,看向夏素雪苍白的脸。“公子,你……你终于醒了。”
夏素雪看着慕清酒,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道:“……抱歉,连累二小姐为我担心。”
“我也是蠢,一路上我就不该让你这臭小子守夜!”夏云织忍不住抱怨,“你一个病患,守什么夜?还骗老娘说后半夜会叫我起来,结果每次老娘一起来,天都亮了!阿雪,你要以后再这样我行我素,老娘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夏素雪沉默不语,没有接话。惹得夏云织眉毛倒竖,厉声喝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姐姐。”夏素雪笑了笑,伸手握着夏云织的手。
夏云织将慕清酒特意托客栈掌柜熬成的鸡汤喂他喝下,一个时辰后,又为他熬了一些消除疲乏的药汤。鸡汤和药汤一起喝下后,夏素雪很快便复又睡去。
一个时辰后,天已黑透,一轮月牙挂在天空。慕清酒透过窗户观天色,心中念着:“差不多了……”
她看向仍守在窗前的夏云织,道:“云织姐姐,清酒再去熬些鸡汤来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吧。”夏云织揉了揉睛明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慕清酒道:“没事,公子若是中途醒了,也可趁热喝下。”
夏云织闻言,倒也寻不出反驳的话来,点头道:“也行,酒妹妹就是心细,麻烦你了。”
慕清酒笑了笑,道:“云织姐姐不用客气。”言毕,她便离开了房间。
可她并非去熬鸡汤。她离开客房,将房门关上后,眼看四下无人,客栈里的灯已全灭,所有人都已睡下,她便从左袖中摸出一根熏香,点燃后捅破糊纸伸进房间内。没一会,她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闷响。
原来,此香是“入梦香”,可将人体内的疲惫感扩大。夏云织本就昏昏欲睡,一闻此香,登时支撑不住,倒在床前睡着了。
听到屋内已彻底没了声,慕清酒收了入梦香并将其掐灭,悄声离开客栈,走到客栈背后,那里围了一圈篱笆,里面养了几只鸡。慕清酒从右袖中取出白日里她买回的那匹染布,铰下一块,捏着布的两头,以极快的动作套住一只距离她最近的鸡。那只鸡只扑腾了两下,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毙命于那块布之下。
慕清酒缓缓撤走那块布,微弱月光照在那只死了的鸡身上,它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慕清酒将它羽毛拨开,露出皮肉,上面爬满了火一样的诡异纹路,好似地面裂开,露出地下岩浆的景象。
见状,慕清酒神色变得阴冷。她将死鸡埋在客栈门口的一棵树下,离开了客栈,行至一座拱桥上,将那匹染布扔进了护城河中。
“……我果然没有误会黄氏。”她一边朝着七色坊走,一边低声念了两句。临近七色坊时,她寻了一处隐蔽之处,换上幽青的行头,潜入七色坊,寻着黄氏等坊内工人休息的地方。
彼时黄氏还未睡,仍在研究新的染布技法。幽青从她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入,吓得她跌坐在地。她自然从面前女子脸上那寒冷的青铜面具,和一身的幽青色,认出了此人身份。
“幽青?不……不!你为什么要杀我?”黄氏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惊惧的表情爬满了她整张脸。
幽青的声音,如这夜晚一般冷。“我杀人,不需要理由。”话音落下,锦毛递出,一道鲜红的三寸伤口留于黄氏喉咙,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坊内其余人俱都沉于酣梦中,幽青一个个房间挨个儿摸过去,以锦毛让他们永睡梦中。
夜风吹过,掀起七色坊后院空地上垂挂着的染布,布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更显此处凄清。
幽青刚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预备穿过后院离开七色坊,一道刺骨寒气朝她面门逼来,那寒气之冷,让幽青清楚听到从青铜面具上,传来了一阵破裂的声音。
幽青大惊失色,忙以内力催动体内热气外溢,逼走寒气,她死死捏着锦毛,正要抬眼看去,攻击者忽然的出声,让她顿觉体内血液冻结成冰。
“哼……看来你很急。你现在杀人,已经不会事先预警了吗?”
出声者,正是寒云公子夏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