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织拿着包好的面具碎片走向县令,还未走近,她便先行开了口,道:“县令大人啊,此案有个重大发现,你听了一定很开心。”
县令一愣,看向夏云织,不明所以。“医仙何出此言?”
“喏。”夏云织伸出拿着面具碎片的手,将布解开,里面的面具碎片迎着天空中的日光,反射着引人注目的刺眼光芒,“瞧瞧,县令大人可认得这个?”
县令只看上一眼,便认出此物。他不禁大奇,一张口,连舌头也笨重起来,变得有些结巴难语:“这、这不是幽青的——”
“是啊,这是幽青的面具。”夏云织笑道,她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丝自豪,“我一拿到这,就感觉到面具上有寒气,这寒气,老娘再熟悉不过。县令大人,关于这个幽青,你要不问问我那弟弟?”
“寒云公子也在城内?”县令惊喜问道。
夏云织点头道:“是啊,他现在正在客栈休息。”
一盏茶时间后,得县令传唤,夏素雪来到了现场。他一看到夏云织手中拿着的青铜面具碎片,便已然成竹在胸。
县令指着那面具碎片,问夏素雪:“寒云公子,你曾与幽青交过手?”
“嗯,并且,我杀了她。”夏素雪的回答,干净,直接,果断,却内容颇丰。县令和夏云织听了,各自咀嚼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夏云织忍不住朝弟弟走近,面露狐疑。“你杀了她?我还只是以为你重伤了她——”
“我杀了她。”仿佛要让夏云织深刻记住一般,夏素雪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听在耳中。
县令大喜过望,朝夏素雪快速奔进,脚下仿佛生了风。“那、那幽青尸体在何处?在这院落里吗?”
夏素雪摇头道:“抱歉,我下手太狠。昨日与她交手百来回合,我寻隙限制了她的行动,将之全身冰冻后,我将冰块碎裂——
幽青的尸体……同冰块一起破碎成了粉末。”
夏素雪所言,让县令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然念及幽青为恶人,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在杀死幽青后,昨夜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让在下十分在意。”隔了一会,夏素雪以平淡的语调,缓缓说道。
夏云织双眉一撇,两手叉腰,问道:“还有什么事能比幽青被你杀了还奇怪的?”
夏素雪缓缓吐出一口气,两眼瞥向夏云织——确切说,是瞥向夏云织背后、放了许多染缸和染布的地方。
那里,原本排放整齐的染缸,好几个染缸已被撞得东倒西歪,里面的染料将青石地板染成了五彩的颜色。此前,夏云织与县令自然也注意到了此番景象,然他们只当是昨夜夏素雪与幽青一番烈斗所致,是以并未在意。
夏素雪并未第一时间出声,只是抬步朝着那堆染缸走去,行至距离他最近的一口被撞翻的红色染缸附近。他大略扫了一眼,一眼看到红色染料上,有什么物体明显地凸起。
他凝视着那个凸起物,突然出声说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夏云织闻言走了过去,顺着夏素雪的指引,她一眼看到了红色染料上,有什么东西突兀于染料上,看上去格外显眼。
她不禁大奇,道:“这是啥?染料凝结成块了?但不是听说七色坊有秘方,染料不可能凝结吗?”
夏素雪两眼微眯,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洗干净了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夏云织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弟弟,后者显然是将她当做苦力。心中虽有不甘,然好奇将其盖过,夏云织随手从一棵小树上扯下一根树枝,将那红色块状物刨出来。
不等她将之洗干净,她已经看清了那块状物,竟然是一只鸡。
“奇了怪了,鸡怎么死这了?”夏云织大感奇怪。
夏素雪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姐姐也认为这只鸡有些匪夷所思,是吗?”
夏云织不答,看似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了两下鸡的尸体。
“滋滋滋……滋滋……”
奇怪的声音从树枝前端传来,随即众人看到,夏云织捏着的那根树枝尖端,竟然冒出了一丝疑似火光的红色光点。它将树枝尖端引燃,腾出的浅淡灰烟飘入夏云织的鼻尖。她轻轻一嗅,原本茫然的神色登时大变。
“留神,都给我离这只鸡——不,不是鸡,是这个染料、是染料!离这些染料——不,这染坊内的所有染料,离它们远点、远点!”
她话音刚落,树枝尖端那一点发光的光点突然光芒大盛,飞速顺着树枝延展开来,直逼夏云织的手。夏云织低声骂了一句,趁着那红色光点尚未来得及爬上自己的手,她将树枝扔了出去。
众人惊愕地看到,那根被夏云织丢出的树枝,在半空中被红色光点完全覆盖,变作黑色的浓稠液体,滴落在青石板上,流入了石板间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