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停机德 堪怜咏絮才
那两人死讯传来的时候,夏芷柔手里的书卷掉落浑然不知,怔怔发呆。
“院长奶奶,您怎么哭了?”一个小姑娘抱着书本跑进院子,抱住夏芷柔的腿,踮起脚丫胖乎乎的小手擦着她的脸颊 。
夏芷柔一愣,低头看着两个小发髻的女童,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那两个人死了,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有些羡慕,他们终究活成子自己想活的模样,早已释然,那两人都不是自己的良人。
夏芷柔眯上眼睛,回想自己的一生,穿越时空,将她的人生分成两半。
气质美如兰, 才华馥比仙 ,可叹停机德, 堪怜咏絮才。
这句话囊括了她的前半生,她天生早慧,又出身书香门第,祖父给她三岁启蒙,熟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再长大一些,六韬三略,资治通鉴,一一熟读。
她自幼聪慧,记性又好,祖父惜才,请了诸多老友指点,琴棋书画,诗酒茶花,样样精通,从小就是别人眼里的神童。
但在父亲看来,女孩子终究是外人家的,没必要养的那么精细,母亲更多心思在两个哥哥身上,她一直陪着祖父母长大。
慧及必伤这个词语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的身体是比同龄人瘦弱一些,但也到伤的地步,可是祖父母相继去世,她的身体就出了一些问题。
去医院检查,先天性心脏病,一旦复发就很难控制,她那个时候就学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平静冷淡。
后来,她大学学了政治,用导师的话说,她天生就是个政客。
这并不是夸人的话,政客,就是以政治活动为职业,为了政治需要而搞政治投机、玩弄政治权术的人。
政客一生追逐权势,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个人利益、家族成员、政治团体甚至一切。
可惜,她有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她没有与之匹配的健康身体,又以女子身份居于幕后,算计一切,将自己的夫兄从地方小官一路推入中央。
而自己,心脏不堪重负,享年二十七岁。
没想到,一睁眼到了古代囚牢,她也没呆多久,因为那个人前来带走了她。
没想到在古代还能遇到老乡,只是人比人气死人,那人一穿就是皇子帝王,而自己就是一个女囚犯。
不过,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活着,比什么都好。
帝王年轻,后宫悬制,他把自己从死牢里带出来就为了让自己给他管理后宫,想起自己那个时候懵逼的脸,夏芷柔忍不住笑了。
从后宫到朝堂,他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女子之身,甚至多加照料,力排众议将她推上相位,委以重任,偌大的祁国由着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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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芷柔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那人却放心将莫大王朝给她做实现抱负的场所,知遇之恩,在时间的浇灌下成了钦慕之情。
只可惜,自己还是比不过那个绯衣男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己终究到晚了。
虞卿,她羡慕过,嫉妒过,却独独没有恨过,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呢,和那人站一起,很般配。
京城留言四起,居然把自己和虞卿凑一起,夏芷柔苦笑,又想到那段时间,那人满是不乐意的眼神,明明自己喜欢的是他。
两人轰轰烈烈的大婚,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这个多余的人该退场了。
那人站在宫墙上远远的看着,即使知道他在看的是虞卿,还是忍不住雀跃,假装他是在目送自己离开。
“娘子,太上皇和太上皇夫去了”,门外进来一个神色匆匆的进来,凑过来抱出她怀里的小女孩,“阿阮出去玩吧”。
夏芷柔转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几十年光阴,这人也老了,眼前的顺杆子往上爬抱紧夏芷柔。
“嗯,去了”,夏芷柔平静的说着,“别担心,没事的”。
当年离宫,这个人就跟在她身后,明明是公候之家嫡长子,却甘愿为她辞去世子之位,多次扬言要尚郡主,做郡马,明知道大祁国驸马郡马都不能入朝为官的,怎么那么傻呢。
他长得不如那人和虞卿好看,没有他们那么惊才绝艳,没有他们那般细致温柔,却把她,捧在手心。
还记得,她孤身离离京时,一个人感伤自己的人生,马车后却传来个响亮的男声朗笑道:“夏丞相,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佳禾郡主了,臣心悦郡主已久,敢问郡主是否需要个鞍前马后的郡马?”
夏芷柔转身,便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穿着银红锦衣的男子骑着马向她走来。
不过,她拒绝了。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总是每天缠着她说话,逗趣,总是每天风雨无阻的陪着她一路漂游,即使每次她都不会给予任何回应,他都不会放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喜欢上他,即使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后来,他受伤了,夏芷柔眼泪直流,心疼的厉害,明明得知那人和虞卿感情的时候,她都没有哭的,在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眼泪肆流。
就那样糊里糊涂的嫁给了他。
夏芷柔想起过往忍不住轻叹一声,自己当时是瞎了眼吗,明明是一匹狼,却被自己当成温顺的家犬。
嫁给他之后,夏芷柔才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便就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能指望其变成温文识礼的君子。
就好似烧刀子再怎么酿也酿不成竹叶青的味道。
“齐越,你……你快松开。”被搂得有些透不过气,夏芷柔语气里带着撒娇。
“阿芷,到时候,我们俩也葬一起,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