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成家的仆从在次日破晓时分找到成玉的时候,她正蜷在一个猎人废弃下来的捕猎坑里,手臂上有山猫留下的爪痕,左腿被遗在坑中的一根竹钎钉入,血染湿了半条襦裙,昏迷不醒。
向成玉身边服侍的人问清了缘由后,丞相怒不可遏,当即便要去皇城里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也得亏丞相夫人给拦住了,毕竟成玉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为容徽开脱。
可丞相府这般大张旗鼓找人,只要不是瞎子,便都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即便成玉想把这件事替容徽兜揽下来,可他最后还是挨了好一顿打。
据说皇帝一边打还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问他,这般折腾人姑娘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媳妇儿了!
将养了几日好歹回过了点精气神的成玉躺在榻上饶有兴致地听着丫鬟给她学舌,听到这一段时,黑葡萄似的眼睛轻眨一下,问:「那他怎么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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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这么一桩事,阳山是没法再去了。
不过成玉是因为有伤在身去不了,而容徽则是被鸿钧老先生给直接退了,连带着以前簇拥在容徽身边的那帮小公子,也一并给遣下了山。
接着山门一闭,只留下了几个学生,便说再不多收了。
皇帝恨得牙根痒痒,知道一国太子被拿来当了试金石,可一想到自己儿子的德行,又兼鸿钧老先生的声望,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又把容徽提溜到身边手把手教导了起来。
容徽也知道这次自己闯了大祸,便难得乖顺了几日。只不过这情形也没保持多久,半月不到,他便在宫中元宵节设的晚宴上,避开宫人顶着风雪溜到了丞相府,爬了成玉的绣楼。
可巧,绣楼前种了一株香樟,繁茂的枝叶向上生长,正好能抵达小姑娘的小轩窗。
这段时日,成玉被精细养着,身上磕碰出的淤青已散了不少,可左腿的伤和手臂上的抓痕还未好全,新生的嫩肉隐隐有些发痒,搅得她睡不好觉,稍有动静便能被吵醒。
何况容徽本就没想让她睡觉,掰了根树枝一直往窗户上捣。
成玉也隐约猜到了窗外是谁,故而一开窗和人打了个照面也不觉惊讶,只将身上的大氅紧了紧,迎着絮絮飞雪低声问:「殿下怎么来了?」
容徽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伸手在怀里掏什么。
过了一会儿,掏出一盒药膏,接着扯过成玉拢在袖中的手,蹲在树杈子上有些粗鲁地将药膏塞到了她手中,抿唇瞧着有些不耐:「给你的,一日涂三次,伤口不会留疤。」
丞相偕同夫人一起去了宫宴,成玉因有伤,所以早早便歇下了,如今顾惜她与容徽的名声,怕给人发现容徽翻她的墙,所以屋里也未点上灯,只借着雪光瞧了瞧手里的东西,然后便轻笑道:「殿下,这药皇后娘娘赐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