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笔洗的飞奴突然停下动作,看着他一脸惶恐的摇了摇头:“这可不行!”
季晓光盘腿坐在床榻上,问他:“怎么就不行了,你这什么表情?”
虽然飞奴是沈连庭叫来服侍他的,但他从未把飞奴当做下人看待。
季晓光做了二十几年的现代人,并不讲究这些。而且飞奴说到底是炮灰的故人,单凭这一点便要好好照顾他。
所以平日里吃的用的只要沈连庭不在,他都和飞奴一起,只有时让飞奴递个果子茶水什么的而已。
并且这些事情沈连庭是知道的,但却由着他去了。
不过唯有一点,飞奴坚决不与他同住。
飞奴住的地方是后院收拾出来的一间小屋,季晓光偶然去看过,和他这暖阁的金碧辉煌来比,可谓是相当简陋。
他原本想着暖阁里宽敞明亮,自己住着浪费,便提出让飞奴搬过来住。可不光沈连庭不同意,就连飞奴也严词拒绝。
那惊慌的模样活像见鬼,季晓光严重怀疑他被沈连庭威逼利诱了。
不光同住不行,就连陪他一晚解闷儿也不同意。
飞奴道:“不要不要,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季晓光不想放弃:“你在这里陪我不一样能睡觉嘛。”
飞奴把手里的宣纸放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都陪了你一整日了,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饶平日里精力充沛的飞奴也要被他搞烦了,说着又用手捂腰,脸上仿佛挂了一串苦瓜。
“长夜漫漫,你让我怎么过!”季晓光顿时感到生无可恋。
“笔墨纸砚都在这里了,您老无聊了就来几笔,缓解空虚寂寞冷。”
季晓光捞起枕头投去:“说谁空虚寂寞冷呢!”
飞奴灵巧一躲,站在门口对他嘿嘿直笑。
看着他要离开,季晓光又丢了个枕头下去:“在这陪我能死啊!”
“非常能!!”
听着音量愈渐欲远,原是飞奴出门早就跑了,留下他盯着地上两个金丝玉药枕干瞪眼。
兀自发了会儿愣,季晓光坐在床榻上叹了口气。
他想让飞奴留下,不光是因为无聊,还有近日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中毒清醒后的几日还好,但他最近已经连续两日做噩梦了,每到午夜惊醒,全身上下湿淋淋的一片。
噩梦的内容无他,都是原著炮灰为沈连庭挡剑的画面,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每每那锋利的剑刃刺穿心脏,他总感到锥心般的剧痛,由一点爆发,散遍四肢白骨。
可明明是在做梦,但那感觉总是清晰到鲜明。战火纷飞间,他捂着喷血的伤口,转头想要去看沈连庭的脸,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再去看,便骇然惊醒。
季晓光被这段梦折磨的连连心悸,但却没有办法,心想大抵是炮灰残存在这体内的记忆,犹如幻灯片似的在他的梦里出现。
赤着脚去捡扔在地上的药枕,他蹲在地上看这一室华丽的暗辉,想着已经多日未见沈连庭,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但突然就对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
想什么呢?怎么跟个失宠的小媳妇似的,等着沈连庭来坐坐呢?
季晓光摆手挥了挥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熄了两盏蜡烛,两臂夹着药枕跳到床榻上。
盖好被子,他睁眼看着头顶幽蓝发亮的夜明珠,毫无睡意。
心想大腿(沈连庭)不来也好,免得又惹他不快。
但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来他抱谁大腿去!说好要攻略的,怎么可以消沉!奥利给!要奥利给!
一来二去又开始胡思乱量,仿佛两个小人打架,不分伯仲。
忽然,听到门外有一丝响动,惹的季晓光眼睛一转。
不待他看清,只听一刻的停顿,那门便被打开。季晓光不敢乱动,慌忙闭起双眼。
沈连庭吩咐过,暖阁里除了飞奴不许其他人随意进出。飞奴适才离开,要来也是敲锣打鼓般吵闹,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
而这个声音沉稳安静,却又不是刻意的小心翼翼。
所以只能是……沈连庭,但为什么大晚上做贼一样的进来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霄云山小记飞奴问季晓光:“请问你失宠了是真的吗?”
沈连庭一把夺过话筒:“不信谣不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