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安一年,帝命宋氏凌为督瘟大臣治理瘟疫,位同三品大员。特赐尚方宝剑,有殿前斩官之权。初时人多不服,但岁仅过半,无一人再有异声,这宋凌行事可谓狠辣至极,反对者只用月余便被他杀了干净。
凡有不尊禁令私自出城者,轻则去其臂膀重则六阳之首不保,不论是官是民,凡有违令者,皆斩不饶。
京中人私下里称他人屠。
因这宋凌确有才干,既有铁腕手段又有治瘟有方,加之圣上鼎力相助,仅用半年,来势汹汹的瘟疫已现消弭之势。
众人畏他,怕他,亦敬他。
民安二年,帝启用石氏修远为礼部尚书,因宋凌治瘟有功提为礼部侍郎,欲兴田法之变。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群情激愤,文武百官于正午门外长跪不起,称此举有违天和,动摇国祚根基,撞柱游街者数不胜数。民间亦被有心人煽动多有暴乱,朝局如此动乱,身处风暴漩涡的傅丞相反而一反常态的闭门不出。
紫宸殿上闭眼观心,仿佛真成了石头人,下朝回府面对百官求见也托病不见。
而襄党一派因至圣师长张鸢仙逝,派内为争领首之位内斗不休,个个斗得像乌眼鸡。‘至亲’的派人下冷刀子更狠,全照着痛处捅,从朝堂内明争暗斗互使绊子,到朝堂外买凶杀人,投毒下药,各种阴私手段层出不穷。都说五根手指头攥成拳往一处使力,他们五根指头斗得打结,半分力道都使不出来。自家屁股上还点着火,哪里顾得上外头火烧连营。
世家一脉在王家主导下,皆作壁上观。
众人无可奈何,终于在民安三年,石氏之法大势已成,挡无可挡。
日月换新天,如今朝廷傅御一脉蛰伏隐忍,石氏如日中天。
宫中打了二声鼓,宫人提着灯笼来来往往,远望灯火星星点点,煞是好看。突然清静殿内传来道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简直不像人能发出:“宋凌呢!给我找宋凌来!快给我去找宋凌来!”紧接着响起一连串金掷玉碎的摔东西声。
周围巡视的宫人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才好。领头的嬷嬷见过不少次,此时慌中带稳,呵道:“肃静!慌什么慌!东西拿稳,若是摔了砸了把你宫外的老子娘加一起都不够赔!”
一道圆肥人影自清静殿内一路连滚带爬,蓦的被玉阶绊倒,摔成了个滚地葫芦。福官揉着屁股爬起来,气都来不急喘匀称,认准方个向打着颠儿狂奔,身上富贵肉甩出残影。
自两年前起陛下身子便每况愈下,宋凌侍奉陛下好比亲父,比另些个‘皇子’更是上心,陛下亦愈发信重他,让他长居宫内,以便时时召见。
朝中百官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宋凌全靠谄媚见上才有了如今地位,纷纷表示不屑与这等臧仓小人为伍。
宋凌住在离后宫稍远些的宫苑内,前头灯火通明,又是摔碟又是砸桌他焉能没听见动静,此时已经收拾齐整等福官来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