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官两膝盖跪木了,像两节朽木杵着。略微抬起上半身回话,肌肉牵动下体,瞬间一股不受控制的酸麻从小腿蔓延至全身。福官不敢失态,强撑着回话道:“回陛下话,奴婢跟着陛下已有三十五载。”
“唔,三十五载风雨,如今留在我身边的人只剩你一人。”昌同帝语气有些哀伤。
“陛下,昔年之事奴婢对天发誓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陛下若是不信奴婢,奴婢便一头碰死已证明心。”听得此言,福官冷汗更像开了闸,指天发誓的像昌同帝表忠心。
昌同帝坐起身子向他伸手,“大伴,我知道你怜惜凌儿,但他是寡人与惜弱唯一的血脉,我又何曾不怜他爱他,只是……”
福官抱住昌同帝的手,眼睛鼻子全挤出水哭嚎道:“殿下,老奴明白,老奴都明白。”
“等不了了,我等不了了,且去安排吧。”
福官背过身揩了揩鼻涕,又转回身盯着昌同帝脚底问道:“陛下,日子定在何时?”
昌同帝踱步到窗边,此时正指大暑,早起的朝阳已经露了几缕华光,“傅御伏诛之日,如今还用得上。”
风雪楼刚熄了烛火,庆妈妈手里捧了把瓜子在楼里巡视,她上下嘴皮翻飞不停,“这儿,哎,这儿!”腾出只手拧着龟奴耳朵把人扯到木梯边,“这儿这么脏看不见,怎么干得活?”
搂在扫地的龟奴急匆匆进来凑到庆妈妈身侧耳语几句,庆妈妈脸色不变,嗑瓜子的动作却慢了半拍。
像没事人样打发了龟奴,庆妈妈拍散手上的灰,顺道弄出清脆动静让众人向她看来,“别收拾了,把门板子放下,今儿提前让你们收工,来几个眼神好使的去街坊上四下看看,这是另外的活计,工钱另算。”
当时就有几个小门子眼里一亮,自告奋勇报上名来。
将一楼人安排妥当,庆妈妈美臂一展,活动了下慵懒的骨骼,心里暗骂,臭小子天天呢给老娘找事。
听见前楼里乒乒乓乓的响动,宋凌歉然道:“又给娘子找麻烦了。”
与他对坐的正是风雪楼前任湘君流罗,岁月在她身上仿佛从未流逝,一如当年初见。流罗闻言笑笑,“她向来如此,雅人闻三声,琴声箫声读书人,她也闻三声——银子声,算盘声,账簿声。你一来总有许多事累她去烦,她自然不待见你。”
这话说得损人,正巧前楼尖利的叫骂声又传来,二人对视一眼,皆笑。
“陪我四下走走吧,总在一处骨头都坐硬了,”流罗披上层薄纱向宋凌说道。
宋凌自无不可,虚扶了把流罗,二人沿着后院溪流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