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的汤真好喝,我还想要一碗。”他一脸的笑容,满眼期待地看着上官慧。
上官慧又盛了一碗递给他,叮嘱道:“慢些喝,小心烫着。”
“不烫,这温度正合适呢。”说完,上官冷忆又喝光了汤。
他拉着上官慧的手臂,语气亲昵:“娘,我有些饿了,你这里还有吃的吗?”
“等着,娘给你端去。”上官冷忆一撒娇,上官慧再大的气都消了。
直到吃完午饭,上官冷忆再没提过冷若凝的事。
等柳飞撤走了碗筷,上官慧满意地看着儿子:“忆儿如今真长大了,懂事了,难怪你大师兄夸你,还答应替你向雪儿提亲。”
“什么?向雪儿提亲?”上官冷忆被吓了一大跳,继而想明白了冷若凝的反常之态。
“是啊,你大师兄是昨晚半夜走得,他走得急,说见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
上官慧起身走到书桌前,拿了一封信递过去:“这是他留给你的信,你且看看。”
上官冷忆拿着信,颤抖着手指缓缓展开信纸,那刚劲又熟悉的字体映入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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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儿,我有要事离开,勿念。
你的亲事,我已和前辈商榷,我将修书与雪儿。成与不成,只待雪儿自行决断。
成亲立业,男子大事。你不可任性妄为,多听娘亲教诲。
山水漫漫,世间甚美。然,时光荏苒,故借飞靴一用,日后再与奉还。
与君之诺,此生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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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冷忆看完信,心中早已按捺不住,只想飞奔追去。但他的脚像又被无形绳索捆住,只因信中“与君之诺,此生不变。”
这看似平常一句,分明是在提醒他说过的承诺:“若凝,我什么都听你的。”
……若凝啊若凝,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为何要将我推给别人?既然你如此狠心,为何还借飞靴之事再提承诺?你对我终究是何心意……
上官冷忆将信纸攥得紧紧的,望着窗外的柳树,默默地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上官慧一直盯着儿子的脸。上官冷忆此时的表现太过安静,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其实,上官慧本不是拘泥世俗之人,加之自己年轻时也是随性而为,敢爱敢恨,只是情深不寿缘分浅薄。所以,她最期待的是儿子能得知心之人,相爱相守,一生相随。
当她看到儿子钟情于冷若凝时,她虽起初十分惊讶,但并不排斥。后来,她考虑到整个上官世家的前景,想到宗主一脉会因此后继无人,她不得不反对两人的结合。如此,她在面对两人是,心中多少都有几分愧疚。
上官冷忆一直坐到了日落,才缓缓离去。上官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挽留他吃晚饭。只是晚饭后,做了蜜汁莲藕和百合莲子羹,送到了他的房里。
上官冷忆一直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怀里紧紧抱着冷若凝睡过的枕头,眼泪悄然地滑落,将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上官慧坐到床边,抚摸着儿子的头,本想劝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她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但又不能言明;她不舍儿子痛失所爱,但又不能袖手旁观。
虽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间离别乃常事”,但上官慧十分清楚儿子的感受,被舍弃的情感是多么的廉价,而那锥心的情伤,会让人痛不欲生。
上官慧轻轻地退出房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叹气。她担心儿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便坐在了房外的石阶上。
……毕竟忆儿还年轻,这又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一段经年累月的真情。试问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能善罢甘休?就算是当年的自己,也不知是熬过了多少个不眠夜……
上官冷忆如此压抑的深情,却是上官慧始料未及的。她守了一夜,也未听到房里有什么动静。
上官冷忆站着窗前,看着娘亲瘦弱的背影,一滴眼泪悄然滚落下来。
上官慧守了一夜正要离开,突然房门打开了。只见上官冷忆端着空碗出来,他衣冠整齐,脸上看不出一点颓废的模样。
“忆儿休息好了?你这是要出门?”上官慧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见他衣袍整齐,还特意穿得光鲜照人,当即放下心来。
“嗯,我要回轩宇峰一趟,见师姐。”
“见见也好。”上官慧答应得很爽快,她毫不担心儿子坏了事,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让儿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孩儿这就出发,娘亲多保重。”说完,上官冷忆大步流星地走了。
上官慧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叹:这孩子比当年的自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