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忧万分心痛,那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
对罪臣余孽除了刺配流放,女眷就是被送入坊间当妓。
那娘亲呢?
是不是也在那里?
白无忧很想把这几年的心酸苦辣告诉顾长意,可看现在的情况,他不会信的。
连通敌叛国的帽子都摘不掉,何况这些?
恐怕听都不愿意听吧!
在他的心中,白家已经是罪臣,此刻她又何须自欺欺人?
白无忧所有的心里话,都被他的冷漠无情掩埋。
她转身欲走,但临到门口,又回眸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一切如果都是事实,那么她就整座京城百姓眼中的罪人,那……
“我爹娘如今在何处?”
顾长意手里握着一枚精美的玉佩,把玩片刻,若有所思回道:“你父亲半月前获罪问斩,至于你母亲……这会儿应该在长乐坊做杂役!”
父亲已死,母亲为奴!
白无忧的眼泪悄然滑落,家破人亡,她体验到了这种绝望的感觉。
“白无忧,你后悔吗?”
顾长意站在原地,嗓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白无忧不做声,也许吧。
这一刻,她毅然转身,决然离去。
那笑容越发惨淡,那脚步愈发沉重,
自己曾经托付真心的人,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出了屋子,白无忧脚步虚浮,一不小心摔倒,手腕上唯一戴着的玉镯磕碎了。
年迈的老婆婆见状,急忙上前扶起白无忧,老眼上下打量着她,“姑娘可还好?”
“咳咳……婆婆,我没事。”
白无忧咳嗽不止,浑身疼痛入骨,声音干哑道:“婆婆您无需这般待我,如今我不过是罪臣余孽。”
她说着,丢掉手里残余的玉屑。
这玉镯本是当年顾长意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么多年自己视若生命,保护着它,此刻……
或许是天意如此,今朝缘尽玉镯破碎,一切尘埃落地。
老婆婆看着眼前衣衫褴褛,宛如游街乞丐的女子,心头不由生出酸楚。
她拿了一套下人们日常穿着的衣服给她换上,也算是尽了一份薄情。
白无忧谢过老妪,而后拖着残躯,离开山居别院。
黑暗中,顾长意不知何时站在屋顶,目送着那道遍体鳞伤的身影远去。
他纵身跃下屋顶,而后一块块捡起地上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