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顾念本来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厚了些, 毕竟从女朋友到未婚妻再到合法妻子，这期间有好长一个过程，却没想到，江魇云淡风轻一句话, 就让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悄无声息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黑发如瀑散在深蓝色枕头上, 显出丝绸一般的光泽, 衬得肤如凝脂, 而肩颈皮肤白到晃眼, 睡衣领口锁骨处, 暧昧痕迹依稀可见。
江魇落在她脸颊的手下移。
他家顾念害羞实在可爱, 忍不住想要……欺负。
等江魇翻身压下来, 顾念总算认识到，自己之前是有多“无知者无畏”。
怎么就能找出那么理由哄骗江魇找他抱着睡呢？
怎么就那么自信他会无条件纵容自己呢？
是不是被他惯得脑袋缺根筋了……
而现在, 她有些缺氧的小脑袋，已经毫无思考能力。
不知道该怪自己年轻，还是怪某个人看起来高冷禁欲，实则是个斯文败类。
顾念被摁着亲了个晕晕乎乎，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往江魇身上抱，又睡了个长长的回笼觉。
等她睁开眼, 窗外天光大亮, 蝉鸣阵阵, 宣告又是一个夏天。
她缩在江魇怀里，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记得两人要度蜜月，今天出发。
去年他带她去看冰川，问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说奥地利的小镇，银装素裹，非常漂亮。
她随口说着玩，江魇很认真地答复她，大概只能留到蜜月旅行。
却不想，他一直记得。
这个季节小镇虽然没有雪，但景色依旧美得像油画。
江魇从警九年几乎就没主动休过假，这次不光休假，休的还是婚假，连带走了出国手续，整个系统内的警花们连带着辖区的姑娘们芳心碎得彻底。
倒是沈局给他签字的时候，笑眯眯拍了拍他肩：“我终于在退休前，给你签批婚假手续了。”
江魇微微颔首，唇角轻扬。
他也终于娶到他喜欢好多年的小姑娘。
婚假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加个周末，甚至还有随时飞回来可能，顾念还是开心雀跃，像个要去春游的小朋友，因为这段时间，江魇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从他怀里探出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我们几点的飞机来着？”
“中午十二点点，现在要不要起床吃早饭。”
“吃，要吃，”顾念渐渐忘了害羞，小嘴叭叭叭，“还要准备一点好吃的飞机上吃，还想带本好看的书，不然……”
她想说不然会无聊，转念一想，江魇在旁边怎么会无聊。
闲着没事看欣赏帅哥美色不香吗？
“所以现在要起床吗。”江魇揉揉她脑袋，垂落的眼睫都温柔。
顾念又开始耍赖，“可是我好累呀……”
江魇低头看她毛茸茸的发顶，小姑娘装模作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小鼻音软糯。
他笑，“是我的错。”
顾念抬头，他长睫低垂根根分明，嘴角抿起很浅的弧度，看起来肤白貌美，人畜无害。
她缓了几秒，才从他温温柔柔的语气里，听出某种意味深长。
昨天夜里画面兜头而来，顾念一时之间又羞又恼，伸手去捏他脸，“你还好意思说……”
江魇笑起来，很彻底的那种笑，梨涡很甜，笑声干净清澈。
“起床了公主殿下。”
他起身走到床边，直接弯腰把困得不行的小姑娘捞到怀里抱着，往卫生间走。
顾念看向镜子里的江魇和自己，一高一矮并排站着。
一个白色短袖一个白色睡裙，一人手里一只牙刷。
她大概真的无药可救，竟然觉得和他并肩一起洗漱都很幸福，嘴角不受控制往上翘。
在她护肤过程中，江魇去旁边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淡淡薄荷味道，清冽好闻，头发湿漉漉搭在眉宇。
“把头发擦干，不然会感冒。”顾念收拾妥当，递毛巾给他。
江魇身上宽大白T恤，黑色运动短裤露着膝盖，小腿肌肉线条清瘦利落，像个刚从球场跑出来的少年。
他随手擦了两把头发，白色毛巾搭在脖颈，“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奥地利气温不会太高。”
顾念点头，见他头发还滴答着水，她接过毛巾帮他。
“大概只有十几度，需要长袖长裤。”
他清晰好听的声线，简直能去当声优、专门给公子哥配音。
像现在，在不算宽敞的卫生间他压低声音和她说话，温柔又磁性。
顾念乖巧应着，“我知道啦。”
小姑娘帮他擦头发的动作很轻，很认真。
澄澈干净的眼专注看着他一个，像她画画的时候。
江魇压低上身，让她不必举高手臂，这样看起来，倒很像只毛茸茸的大狗狗。
他头发很软，顺毛的时候蓬松搭在额头，漂亮眼睛微微弯着，顾念忍不住翘起嘴角。
下一秒，他靠近了些。
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洗手池，松散把她圈在了怀里。
顾念呼吸一滞，懵懂看他。
他弓着上身，头发半干不干，漆黑的眼睛清澈浸了泉水一般，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显出某种让她无法招架的诱惑。
她看着江魇嘴角一点一点勾起，偏过头，濡湿柔软的触感，从脸颊一路传至心底，心尖跟着发麻。
卫生间，空气不算流通，氤氲着水汽，悄然升温，变得暧昧不清。
他修长手指落在她后脑勺，轻轻抚过她脖颈，带着她贴近他。
“千年溶洞气温大概在零度，景色很漂亮，你应该会喜欢。”
江魇就这样，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碰触着她的，一边跟她说些注意事项。
正经又漫不经心，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少爷模样，把她撩拨得心尖发颤，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快，自己却一脸云淡风轻。
顾念帮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有些无措地承受着他一点一点下移的吻，从她脸侧到脖颈，他湿发落在她颈窝。
那块儿皮肤很薄，他嘴唇和鼻尖的触感都清晰，她甚至能感觉他薄唇轻启，啃噬力度时而轻时而重，有些痒有些麻，温柔磨人。
“不是帮哥哥擦头发吗，”他脸侧在她耳边，无辜问她，声音带笑，“怎么不继续了。”
顾念当真没见过这样的江魇，毛巾塞到他怀里就要跑，却被人勾着腰带到怀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脸和耳朵交界，轻轻摩挲了下，江魇这才低头含住她嘴唇。
“别动，给哥哥亲一会儿。”
-
出发之前，江魇把崽崽送回江家，从江家老宅直接出发去机场。
九个小时的飞机，时间不算短。
顾念睡一会，就小小声和江魇聊一会天。
大多时间是她在说，江魇侧头听，明明是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他也听得认真嘴角上扬。
间隙，他给她递些吃的，喂到嘴边，当真是在宠爱小朋友了。
飞机在东八区起飞，九个小时后抵达东一区。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这边太阳刚开始有落山迹象。
顾念在飞机上睡得很饱，毫无舟车劳顿之感。
下了飞机，身边都是不同肤色人群，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她抱着江魇胳膊蹦蹦跶跶往外走，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尽是雀跃。
顾念好奇：“你会说德语吗？”
江魇谦虚道，“会一点。”
顾念装出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小眼神儿高傲得不行，“那你说，我听听发音标准不标准。”
江魇侧过头，忍笑看她，说得很慢，咬字干净清晰，“Ich liebe dich.”
啥玩意儿？
竟然还真的会呀……
她皱着小眉毛猜测，江魇说的是什么。
应该是小朋友、小胖墩、小矮子之类的吧？
片刻后，顾念倒背着小手，昂着下巴尖儿，高深莫测点点头，“还不错。”
江魇哑然失笑，伸手把人勾到怀里揉揉脑袋，“过分淘气了顾念小朋友。”
江魇租了辆车，方便带她出去玩。
订的住处也是公寓式，可以自己做饭。
这样，就算顾念吃不惯当地食物也没有关系。
翌日清晨，江魇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人。
他起床，卫生间没有人，客厅没有人，顾念挂在玄关的针织外套也已经不见。
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
江魇眉心拧起，随手套了件黑色外套，刚要开门往外走，门铃声就响起来。
门打开，门口站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外面搭了件柔软的针织衫，长发散着，圆眼睛生动可爱。
她笑，小虎牙俏皮生动，把满怀的绿叶子菜和面包举到他面前，献宝一样，得意洋洋道：“我去买的，厉害吧？”
江魇轻呼口气，刚才紧张起来的心跳、在看到她瞬间极力平复下来，“怎么去买的？”
顾念把东西放到餐桌，“我早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趴在窗户边上看风景，看得不过瘾，就想出去溜溜弯，然后看到街上有卖好吃的……”
“小镇人民好热情，见我是歪果仁，还主动跟我介绍什么好吃。”
江魇扬眉，“嗯，你德语不错，看来够用。”
她德语不错个锤子呀？！
他话音带着淡淡宠溺和揶揄，顾念也不恼，她笑眯眯，大眼睛满是狡黠，给他还原当时场景。
“小镇人民balabalabala说一通，我就Oh、Wow、Great这样子捧场！”
她表情夸张且生动，小鼻音又很软糯，穿长裙像个小淑女，可伸着小短胳膊给他比划，小脸白皙还有未消的婴儿肥，又像是没有长大。
“如果语言不够用，我就点点头、摊摊手、竖个大拇指什么的，总体来说，表现非常地道，沟通也非常顺利……”
江魇单是想想她虚张声势的样子，都觉得被萌到不行，可惜他不在旁边。
只是发现她不见的那几分钟，比他任何一次执行任务都紧张，现在还有些后怕。
他垂眸看她不说话，顾念举高手在他面前晃晃，开始计划早餐，“这个烤恩杂粮面包香喷喷，我使劲儿忍着才没在回来路上啃一口，来个中西结合的三明治？”
她抱着食材往厨房走，毫无防备被江魇从身后抱住。
清浅的薄荷味道干净好闻，顾念偏过头看江魇，“怎么了呀？”
“以后不准自己跑出去，知道吗。”
“为什么？”顾念骄傲得不行，感觉自己的交际能力更上一层楼。
江魇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她后背完全贴近他怀里。
他下巴抵在她肩窝，新冒出的胡茬刺刺的，有些痒，刚睡醒说话还带些慵懒的鼻音。
“怕我夫人过分可爱。”
“如果被人拐跑我可怎么办。”
-
这里处于温带气候区，初夏气温适宜。
两人吃过早饭，没有固定行程，随意走走停停。
其实不用特意去什么景点，这座位于湖畔的古老小镇风光旖旎，美得像幅画。
以蓝天白云为底图，近处是彩色木屋鳞次栉比，如同天然花架爬满不知名花草，远处山峰层叠绿树葱郁。湖泊群山环绕清澈见底，可见优雅的白天鹅，宛如置身童话世界。
单单牵着江魇手走在路上，顾念就觉得幸福得不行，想要时间静止，永久停留。
异国街头，金发碧眼的美女风情万种，目光直白热烈。
顾念再三确认，她看的真的是她老公，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江魇身上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简单又随意，莫非这样黑发黑瞳的亚洲帅哥，也很符合歪果仁审美？
顾念晃晃江魇手臂，“街角咖啡店的外国姑娘，好像一直在看你。”
江魇有些无奈，见顾念停住脚步不走，只好循着她目光看过去，“不喜欢别人看我？”
顾念点头如捣蒜，小娃娃脸绷得紧张兮兮，“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这时，江魇笑着俯身，身体前倾，在她软软白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顾念咬着嘴唇笑，江魇唇角微微弯着，梨涡浅浅。
他压低上身和她平视，漂亮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问她：
“那现在她还看我吗？”
他从来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有什么亲密举动，最多就是牵手、牵手腕。
那些个时候看着，还是那个高冷禁欲的年轻警官，和在家里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当众亲她，这是第一次。
虽然只有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小下，但却是满满的纵容和宠溺。
外国女生对着同伴说了句什么，目光错开，再也没有看过来。
顾念恍然明白江魇意思，软软甜甜的小脸瞬间阴转晴。
“不看啦，”她指着冰激凌店给江魇看，“我想吃个冰激凌，可以吗？”
冰激凌店的络腮胡老板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顾念眨眨眼，啥也听不懂，但还是点点头配合道：“Yep.”
却听见江魇接话，冷质声线清晰，她扭过头去眼睛不自觉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你真的会德语呀？”
“看外文书看不懂，学过一点。”
顾念撇撇嘴，学神就是学神，难怪江柠数学140都被他毒舌过。
各种颜色各种香气的冰激凌让她目不暇接，顾念眼睛一眨不眨，“我都想尝尝！”
她鼓着小脸，在冰激凌柜台外面探头探脑，看起来比读书的时候还要认真。睫毛卷翘的弧度天真无邪，好像能轻飘飘挠在人心上。
江魇忍着心软拒绝：“你不能吃太多凉的，容易肚子不舒服。”
“可是巧克力和香草的，看起来都好吃，”顾念艰难抉择，“那就要一个巧克力的吧。”
冰激凌递过来，江魇的是香草的，他低头尝了一口，有些腻。
顾念倒是很喜欢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
她个头只到他肩膀，从他视角看过去，小姑娘嘴里咬着巧克力碎和冰激凌，脸颊鼓起来，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小镇安静，路上行人不多，阳光落在湖面，波光粼粼。
她迈着很大的步子走在他前面，看什么都喜欢，看什么都好奇，时不时回头跟他招手：“你快点呀！跟上我！”
江魇抿着唇角，不自觉笑起来。
走着走着，他就察觉身边的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
“哥哥，”她眼巴巴看着他，“我有个不情之请。”
江魇配合她，敛起表情，“请讲。”
顾念抿着嘴笑，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乖巧几分，“我能尝一口你的香草冰激凌吗？”
她手里的已经吃得干干净净，怕他不答应，又补充，“我没有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难怪叫哥哥，江魇“嗯”了声。
顾念仰着小脸，等冰激凌递到嘴边。可是在触碰到香甜的冰激凌之前，软的不可思议的嘴唇贴了上来。
也就那么几秒时间，他嘴唇离开，轻笑着问她：“尝到了吗。”
猝不及防的吻，顾念羞得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露出湿漉漉的眼，慢吞吞点头。
江魇故意逗她，剑眉微扬，笑意蔓延至嘴角梨涡，语气却十分无害，“是什么味道的。”
顾念红着脸说不出话，最后自己蹬蹬蹬走出老远……
歪？妖妖灵吗！
这里有个大帅哥耍流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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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婚假加一个周末，往返就占两天，两人只能停留三天。
第一天小镇观光，顾念吃了当地特色食物、坐了船、拍了很多漂亮照片，走累了就拉着江魇找地方坐着，倚在他肩膀晒太阳聊天。
第二天她想要去看冰川溶洞，两人联系了当地导游。
顾念带了一条崭新的裙子，是婚礼前江柠陪她去买的。
颜色很浅，长及脚踝，上身贴合下摆散开，线条简约又浪漫。
她换好衣服，被自己美到，以至于都有些不好意思从卫生间出来。
“换好衣服了吗。”
顾念这才从门里探出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然后慢慢走到江魇面前，“换好啦。”
江魇垂眸，视线落在她平直漂亮的肩，低声说：“会冷。”
这个直男！
他不应该先夸一夸她吗？
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她会特意打扮吗？
顾念小脸皱着，偏过头去，郁闷得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