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无法,便说人皮面具若不牢靠掉了,我们全都要倒霉。
她拿出两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来,告诉我人皮面具没有书生家祖传的药水,至死不掉。
只是我仍不愿意。
她突然冲我跪下,泪如雨下求我成全。
她说:「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我都给你,你用心为我筹谋,不也是为了不做丫鬟,跟我到将军府做屋里人吗?现在你不用做屋里人,我直接将正妻之位让与你!」
我深深看她。她头上为我挡棍,少了块头发,如今才长出稀稀拉拉一缕。我闭眼,咬牙说:「我帮你。」
她大喜,我接着一字一句:「我为的是你救我的情义。要不然,我也是有傲气的,我宁愿身为丫鬟进将军府打根基,也不愿顶着你的名义做什么正妻。」
那夜我与小姐对坐流泪,直至天明。
天亮之后,她提包袱与书生私奔去,我坐花轿进将军府做主母。
拜堂洞房,皆是我替。我变成蒋家大小姐,镇北将军府少主母。她变成偷了金银细软奔逃的丫鬟。
将军府人丁简单,就我丈夫这一根独苗。
只是这独苗却是个绔子弟,成日听曲看戏,架鸟玩鹰,气得我公公吹胡子瞪眼。
听说太子未废时,还曾青眼于他,属意他做女婿。
只是此事刚订没多久,太子被废,他的生女病死。
现在看来,幸亏此事未成,否则太子的女婿是个绔子,传出去丢了太子面皮还连累将军府。
如今我既嫁了他,便不会叫他这么浪荡下去。
看准他吃软不吃硬,我便先日日投其所好,学他爱唱的曲爱听的戏。只是学得不成章法,唱出来连院子里那只鹌哥都不如。
我喂他养的鸟逗他训的鹰,什么好给它们吃什么,不出数月将那几只扁毛喂得圆润如猪。
他见府里终于有人与他同好,跟他一起不务正业,倒也看我新奇起来。只是我五音不全,唱戏唱得他头疼脑热,实在睡不着便起来指点我一二。我学得认真,悟得快,他也教得渐渐勤快,每日天不亮便拉我起来吊嗓。
我将他的鹰养肥,他气得火冒三丈,责令我日日遛鹰,给他遛瘦为止。他怕我伤着他的鹰,亦步亦趋在我后面跟着。
一来二去,我与他日渐亲密,慢慢变得无话不谈。
我又会做美食、会讲故事,他便越来越喜欢围着我转,出去得都少了。喜得镇北将军夫妇直夸讨了个好儿媳。
每日我都讲故事给他听。从我逃难的见闻,到民间流传的皇家秘辛,变着法给他讲得有趣些。
他说我比说书人讲得好,都不用到茶馆去听书。
有一日我兴起,给他讲了个他祖辈的故事。
镇北将军是世袭的,因为他有个好曾祖,少年时平民乱、打地痞保一方平安,壮年时参军打蛮夷,屡立战功救下无数百姓。民间传说中,他是神一般的英雄人物。
我丈夫虽知道自己曾祖战功显赫,却着实没听过民间传说。我公公谨慎,不敢讲祖辈英雄,怕我丈夫从小骜,知道了更是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