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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 2)

我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忽然卸下所有柔弱的伪装,整个人锋芒在一瞬间尽数显露出来,他推开我,继而跪在李瑾面前,以头触地,声音清亮动人,继而道:「臣不敢忘。」

不敢忘记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李瑾在一瞬间红了眼睛,在轻唤了一声「老师」后,他却是转头对着我:「宋莞,朕把陆清河还给你好不好?」

其实,在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苏禾的时候,他究竟是不是陆清河也早已经不再重要。

可真的听到这样一个真相,我依旧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手中药碗落地,被摔了个粉碎,而我面前的苏禾,固执地背对着我,挺直着身子,没回头看我一眼。

李瑾一步步上前,忽然就像个孩子般,蹲下在苏禾面前哭着道:「老师,是我对不起你,毁了你的一辈子,还......自私地扣住你,都是我不对,我放你走,没有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得很好。」

苏禾轻叹一声,到底安抚般地拍了拍天子的肩:「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先皇造了一处牢笼困住臣,臣无路可退,便只能好好教导皇上成为一个圣明的君主,只是,如今天下太平,皇上也再不需要臣了。」

我曾经无比确定,并且相信,我的夫君苏禾,李瑾嘴里一口一个的小禾子,只是个平庸的内侍。

他贪生怕死,汲汲营生,是个再刻薄不过的性子,说话尖声细气,为人恶毒却又带着点愚忠。一辈子都没什么建树,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娶上一个老婆,再领养二三个孩子,隐去自己是个宦官的事实,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实际上呢?

这个男人是帝师,帝王之师。

清白布衣之身,写得一手好文章,有得一身好风骨,得先皇青眼,入翰林,涉朝堂,一度风光无限。

当年,我跟随母亲去宫宴,曾经透过重重人群,看过那人一眼,青衫落拓,墨发垂落于腰,手中持着酒盏,半倚在那太液池边,嘴边还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我父亲那会是怎么形容他的?

恃才傲物,狂妄自大,没有半分愿意折腰周旋的意思,这样一个人,即便拥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但刚过易折,早晚会将自己亲手给葬送。

我不敢苟同。

于是,当所有女公子只敢偷偷躲在一边瞧他,却不敢同他亲近时,只有我一人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

彼时我们都还年轻,我笑着同他道:「公子长得甚合我意,三日后,玉泉湖上泛舟,可愿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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