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锦书紧皱眉头,一脸疑惑,他随手关上门走到江逸身边,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伤口。
“是啊,你不是我的专属医师吗?”江逸理所当然道:“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来才行。”
“你在说什么胡话……”往日在战场上受了伤,又不只是他一个医师替他治疗过。但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锦书很快被他身上的伤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眼扫过去竟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不是被利器割开了口子,就是掩盖在破布烂衫和血液下,看不清情况。
他疾步上前,先将江逸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扯了下来,江逸没有反抗。
锦书粗略检查了一下,手臂上四处伤口,一处伤口较深,腹部和背部只有几道浅浅的伤痕。
他将下半身也检查了,总计三道较深的伤口,其他地方血痕交错看着骇人,其实不算严重,而从他进来前看到的校场上的惨状推断,只怕这人身上大部分血迹还不是他的。
锦书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忍不住数落:“发生什么了,往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今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逸似乎完全没把今年的惨烈情况放在心上,随口道:“没什么,我见他们演武跟玩一样,便拿出了一些银子,他们谁伤我最多,我就把这袋钱给谁。”
竟然是因为在这个。因为江逸曾经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过楚国将士演武时的懒散,所以锦书不疑有他,他知道江逸对军事一向很看重,的确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不禁埋怨道:“你也太乱来了。”
江逸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拉住他的手,锦书一愣,从进屋开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江逸今天的不对劲,从前对方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动作,现在看来果然有问题。
他朝四周看了看,听说这次演武二公主也过来了,但是此刻却看不见她的身影,江逸是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受了伤她不可能不来,锦书很快得出了结论:“江逸,你是不是因为和二公主吵架而心情不好?”
“嗯?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吧。”不然锦书就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对方此刻的无常了。
“我和他没有吵架,”江逸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更靠近一点,“我只是有些事想跟你说,让她先走了。”
“想跟我说的事?”锦书微怔,“是什么?”
“锦书,以后我每次参加演武,你都来,好不好?”江逸认真道。
他很少见到江逸这幅模样,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锦书对自己这个突然的联想感到奇怪,但其实对方不可能是一只小狗,像一头藏起尖牙利齿的野兽还差不多。
而且其实那天之后,锦书时常反思自己,他对江逸的感情是在一天天的磨合中建立起来的,但是离开江逸的这几天,锦书惊喜地发现自己也不是离开了对方就不行。
虽然想起这个男人身边还陪着另一个女人时,心脏会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但总归比时刻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和别人女人亲热要好受得多。
既然他的感情注定不能被世人和他的爱人接受,何不自己体面地离开?
锦书松开了江逸拉住他的那只手,“这些天,我待在太医院想了很多。”
江逸愣愣地看着他放开自己,似乎并没有料到过这种情况,耳边持续传来锦书的声音,比平时温和,又比平时更加坚定:“江逸,我打算离开江府,不再随军了。”
江逸瞳孔猛缩,一下子站起身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锦书想要微笑,但实在做不出这个表情,嘴角反而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怕死,所以我不想再去战场了。”
“怕死?”江逸不能相信:“可是你分明跟着我去了那么多次战场,到头来你想离开就用这种理由糊弄我?”
锦书别过头,“这不是重点!江逸,放过我吧,看在我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让我离开吧。”
屋内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江逸才哑着声音开口:“你离开了江家,打算去哪?”
这一点锦书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让他心痛的人的身边,随便去哪,四海为家也可以,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不管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师父还在世时立志悬壶济世,为天下人看病,我就随他的遗愿,走到哪算哪。”
“你的意思是……就算四处流浪也不愿意为我效力?”江逸低声道:“那不如这样,以后你不需要上战场,只要能待在我身边,待在江家做个客卿就好。”
“……何必?”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放他离开,锦书只感觉一阵疲惫压过来:“和我一样,甚至比我医术高超的人多得是,凭你江逸的号召,要多少人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