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中,手里还捏着一本书,由于力道过大,整本书在他手里都已经变形了,仿佛这力道再大上一分,整个书便会灰飞烟灭,他白皙如玉的面上由于愠怒都蒙上了一层微红。
白鹿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动怒,赶忙拍掉手上的瓜子壳就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
楚辞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走近,一把将手上皱巴巴的书拍到溧阳的胸口上,溧阳虽不明白楚辞平白无故生气的原因,却还是连忙抬手接住这本被他按过来的书。又见他目光含怒,语气不善道:“你若这么想还债,便给我当一百年随侍,百年后你我两清,再无瓜葛,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楚辞这人打小就是泡在各种诗词歌赋的古典诗集中长大的,平时说话也是要么咬文嚼字,要么惜字如金,何时能从他口中听到类似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种大白话,一时倒是让溧阳颇感新奇。
楚辞说完气话,袖袍一甩,负手而去。
白鹿等自家主人走得不见人影了,这才敢把头抬起来,用胳膊肘戳了戳溧阳道:“我说大兄弟,你是不是得罪星君了?”
溧阳万般无奈,心想,这一千年前楚辞虽说性子冷了些,却也不至于是暴脾气啊,他将扫把握把置于臂弯,拿着手里的书看了看,封面上“楚辞”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极其显眼,嘿,楚辞看《楚辞》,有趣。
他随手翻了翻书页,只见书页上写着些熟悉的打油诗,还画了一些刀枪剑戟以及一些像鬼画符之类的东西。
溧阳看着这些勾唇一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出自楚辞之手,实际上这些都是他以前的涂鸦。
都这么久了,楚辞留着这种被他祸害过的书干什么?溧阳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自己以前的杰作,抽空回了白鹿一句,“我一个下界偶然飞升上来的小仙哪有那个本事能得罪星君。”
白鹿抱着手臂,眉头都打了结,“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总觉得你和星君好像认识很久了的样子,但是又不可能,星君在九重天上当了几千年的神仙,而你不过是刚飞升上九重天没几天的小仙,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你和星君――你们在时间上就已经对不上了,若要说星君对你的帮助是善意,那也不可能啊,我待在星君身边都几百年了,几百年来也从未见他对谁主动伸出援手过,而且星君虽然平时冷冰冰不爱说话,却也不会对谁生气,可是他今天居然对你发脾气……这这这,想不通啊!”
溧阳被他这郁闷到底的表情给逗乐了,伸手摸摸他的头,“想不通就别想了。”
确实,他和楚辞的关系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更遑论他本身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刚刚飞升只在九重天上待过几天的小仙君,这九重天啊,曾经是他的家,是他生活了三千多年的地方。
只不过他后来身死魂消,本是合该死得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的了,却没想到还能入轮回,在凡间重新投胎,再后来就是他在凡间得道飞升,这才重新踏入这金碧辉煌,令世人无比向往的九重天。
这个中曲折,又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概括得了的。
白鹿向来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他一下拍开溧阳的手,白眼翻得飞起,“我可告诉你,我不管星君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我警告你,你!不!准!对!星!君!有!任!何!非!分!之!想!”
溧阳笑道:“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他把书揣在怀里,拿过扫把就打算继续扫地。哪知扫把却被白鹿一把夺过,“没听见刚刚星君让你做他的随侍吗?还扫什么地。”
溧阳后知后觉的发现,所以刚刚楚辞说的话是真的?!就算他不勤勤恳恳地去凡间发展信徒,就算他不兢兢业业地去赚香火钱,他只需要给楚辞当够一百年随侍就能恢复自由身!?
这买卖,怎么想都是他赚了,楚辞亏了,这种闷声吃大亏的“傻事”也只有楚辞才能干得出来了。
虽说是他捡了大便宜,但既然人楚辞不较真,他也就没必要那么计较了,而且在这北斗天宫干什么不是干,他反正无所谓,他这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溧阳正准备接受自己的新工作,当一名尽职尽责的随侍,没想到才刚踏出庭院一步就听得一声含着滔天恨意的大喝――
“溧!阳!”
听这声音居然有些耳熟,溧阳本想看看是哪位熟人,没成想刚一转身,那浑身缠绕着红色光芒的乾坤圈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袭来!
溧阳看见乾坤圈的那刹那,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终究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从他回到天界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到来,该面对的再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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