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裴潜推门出来，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唤云儿，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他想起来那个随叫随到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唇边刚扬起的一点笑意又被压了下去。裴潜理了理披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己撑了一把油纸伞，顶着飘飘扬扬的小雪往太极殿走去。宴会还没开始，整个皇宫还有些忙碌的样子。
有路来路过的宫人，看到裴潜都会朝他恭恭敬敬行个礼。裴潜也都一一作了回应。就好像前几天的宫变只是裴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样，大家都相安无事，即将过年的气氛祥和又温馨。
只有再也回不来的云儿和还没下落的卫一，在无声诉说着这场宫变的真实感。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裴潜没能走很远，就被闻人长风逮了个正着。原本闻人长风就是去养心殿接他去宫宴的，而他也是往宫宴那个方向去的，能碰见也不稀奇。只是裴潜现在一听见闻人长风的声音就只觉得腰疼。
“臣想着宫宴快要开始了，陛下也不在房间里，便一个人出来了。”
闻人长风拿走了裴潜手中的伞，替他撑着，裴潜也就收回了手，揣在了手抄中，解释道。
“王公公，你回头去内务府挑几个靠得住的宫人给裴大人。”
两个人在雪地里漫步，闻人长风想了想，转头朝着王满吩咐道。王满领了命，转头便就往内务府去，只余下闻人长风和裴潜还有身后一溜小宫女。
“许久未曾见过孙嬷嬷了，也不知道陛下把人调去做什么了。”裴潜现在同闻人长风聊天的状态越来越放松，想到什么，便随口问了。
“孙嬷嬷年纪大了，我差人将她安排到了庄子上，那里没什么活儿要做，也算颐养天年。”闻人长风也不拿架子，两个人不似君臣，像是多年故友，有一搭没一搭唠着。
王公公去而复返，步履匆匆，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低声道：“陛下，刚刚未央宫的人来报，说未央宫的那位娘娘……就在方才引颈自刎了。她那丫头，随了自家主子，撞柱子跟着去了。”
裴潜有些愣怔，停住了脚步。
许如清……死了？
大烨的德宁皇后许如清，永远停在了庆安二十八年这一年。她似乎拼了命想要破坏这一个除夕。可是这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死亡而伤心了。原来贵为一国的皇后，也不过是这人世间最普通的一粒尘埃，散落了，也不会有更多的人为她伤心欲绝。
只是许如请不会这么想。她只觉得，她终于可以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去寻她梦里的那个少年郎了。
有小太监过来朝着闻人长风行了礼，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宫宴那头快开始了。”
你看，这个除夕，它还是要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