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宋睿儿与宋姿儿送他。
依旧是相视无言,这段日子,家中发生不少事,彼此心照不宣自然是知道,作为小辈,谁都没有错,这些大人们的决定,她们除了被动接受,谁都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可能是因为内心的愧疚与不磊落,让她们不敢直视眼前这位堂哥。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小小的心思里,没有存在过这么一秒的想法,要是这位堂哥不在,父母是不是不会离婚?
自私卑劣的念头一旦萌生,便赤裸得如阴影见阳光,让人无所遁形。
宋子澄看着眼前两位仍年幼的妹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一直呵护着的天真无邪,在此刻全成空白。人就是这样,如走迷宫,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弯口是对是错,如果照着别人设计好的路好好走着,还能有下一步,一旦脱离别人的期望,仿佛以前所做的都是白费。之前他们都如粉饰太平般活着,一旦扯开迷宫的道道屏障,直面事实与人心,一切,都变得有罪。
宋子澄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不应该的,他压根没有资格为这件事说什么,便抚了抚她们的发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共同成长的路上,有过陪伴,也有过付出,只是突然的抽离,不免让人觉得难以适应。
内心不是不伤感的,但被误会,被曲解,这都不是宋子澄内心最伤感的地方,让他更难过的是,从此以后,不复以前。
原谅与割舍以后,仿佛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路上。
宋子澄麻木向前,却不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因为他突然发现,做选择前,他总在权衡利弊,尽量选择一条对自己伤害最少的道路,就好比他不知道继续以宋家人的身份生活是不是对的,但这个选择,能让他少走弯路。
擅自的原谅,属于自私吗?
宋子澄回答不上。
但他的内心的确在不安。
因为他清楚知道,脱离宋家的保护,他宋子澄什么都不是。
可他内心的这个小情绪,很快被别的东西覆盖了,而这个别的东西,就是贺楚墨的烦人。
这货太烦人了。
因为要交房租,宋子澄开始每天都在豆浆店打工,主卖早餐的店,宋子澄必须早早就起,每天五点,他必须要到豆浆店帮忙,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早起的了,想不到贺楚墨更早,每天雷打不动,五点不到就在早餐店门口等着。
星耀要倒闭了吗,老总闲得这个痞气样。
早上没课时,宋子澄都会在店里呆到九点,贺楚墨也陪他呆着,不仅呆着,还喜欢聊些逻辑不通的话。
比如:
贺楚墨:“没有车子,你上学不方便吧,总是走路的。”
宋子澄:“有车子更不方便。”
贺楚墨:“你砸的那辆车子,我修好了,今天还把它开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宋子澄:“不要。”
贺楚墨:“你花钱修的,真不看?”
宋子澄:“......”
贺楚墨:“要不要试着开一下?”
宋子澄:“.......”
贺楚墨:“反正车子修好了,也是花你的钱修的,不如以后你来开?”
宋子澄:“???”
又比如:
贺楚墨:“你在豆浆店打工,是因为喜欢喝豆浆吗?”
宋子澄内心:是因为没有钱!
贺楚墨:“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加盟一家,或者直接开一家。”
豆浆店老板娘:“......”
宋子澄:“我建议你闭嘴。”
贺楚墨:“可我想跟你说说话。”
宋子澄:“可我不想。”
贺楚墨:“我以前让你闭嘴不说话的时候,你还是会继续说,现在我也可以继续说。”
宋子澄:“......”
更甚至:
贺楚墨:“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把那些碗碟拿走?”
宋子澄:“我不要了,你丢了吧。”
贺楚墨:“我不想自己动手丢,请人要花钱。”
宋子澄:“花了多少钱我出。”
贺楚墨:“可是放在我家这么多天,要收仓存占地的费用。”
宋子澄:“......多少钱,我也出。”
贺楚墨:“那就一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