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孟临洲今天不打算将这三个消息告诉黎风兰了,如果今天告诉黎风兰和陵不厌的话,那么自己这个行为岂不就是……送新婚礼物。
不行不行!他要保持最后的尊严。
孟临洲受不了这个委屈。
于是黎风兰和陵不厌就看到,此时孟临洲眼眶通红着向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竟然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这里。
孟临洲脆弱的心灵有些受伤,至于那三件事情……还是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
***
莘乌山山谷里面的风雪,今日终于停了下来。在孟临洲走后,黎风兰画着画,忽然生出了几分睡意。
不过多时,他便慢慢趴在了小案上。
这一次,黎风兰做了一个梦。
在这场梦里,他那晦气师弟并没有深更半夜从天而降。
而自己则独自在密光山呆了很久很久。
久到了心觉无趣的他,为了打发时间,成了天眠宮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先生。
这或许是一切的另一种可能。
……
修真界第一宗门天眠宮对弟子要求非常严格,不过以往年轻弟子只学习功法、剑术。只等很多年后,掌门蒋意昶忽然觉得,这帮弟子实在有些粗蛮,还是应该学点诗书琴乐的。
从前大家都不愿来学这些东西,在剑修眼里,读书写字哪有练剑有趣?
直到一位名叫黎风兰的新先生出现。
某日,诗书堂。
不到辰时这位新先生身边就挤满了人,弟子们纷纷将自己的字帖递过去叫他检查。而被包围在人群里的年轻修士,似乎也一点也不觉得烦。
“黎先生,您看我这字可还不错?”一个少年挤到了黎风兰身边,将字帖放到了书案上。
只看了一眼,他就笑着摇头拿起一支笔在上面改了起来,“你这一笔太过急躁。”
静静地看完黎风兰写字,少年忽然一脸崇拜的说:“我总觉得黎师兄的字里有剑意……说起来您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不回峰内修炼?”顺便他还下意识地朝男人帷帽下瞄了一眼,只可惜黎风兰现在低着头,整张脸都被那帽子遮了个完完全全。
黎风兰忽然笑了一下起身说:“修炼?哪有呆在这里舒服。”
听完他的话,周围人也笑了起来。大家都以为黎风兰这是在开玩笑,殊不知黎风兰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的。
毕竟这可是他儿时最大的爱好……曾经站在修真界最顶端的他,也无心再去修炼了。
笑过之后,又有人凑上前问:“说真的黎师兄,到底是为什么啊?”
黎风兰知道,这群年轻弟子相比于上课,更喜欢打听这些八卦,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大家的意思。只听这次他终于认真说:“我被凶兽所伤,废了灵根,脸上也留了伤疤不能见人。”
“这样吗……”
听到黎风兰的话,密光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从黎风兰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他们便好奇这位新先生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为什么戴着帷帽。现在听到黎风兰自己说了,大家反而觉得不该再去揭他的伤疤。
说完黎风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藏在帷帽下的那张脸,“你们不怕吗?”见到大家都不说话,他忽然觉得有些稀奇。
闻言周围的弟子们一起摇起了头,同时满是崇敬的看向了黎风兰。在他们眼里,曾经和凶兽搏斗过的黎先生比之前还要厉害了。
一时间,黎风兰周围热闹的不像话。
但他却依旧专心批阅着手下的默写。
“青青陵上柏……”写到这里,那小修士的句子忽然断了,显然是忘记了后面的内容。
而就在黎风兰打算提笔为他补上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陌生的声音。
“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1]那人笑着将后面的诗补了上来。
闻言,黎风兰不由一愣,接着抬眸向他看去。
……他是?
不等黎风兰想起这人是谁,便听那个忽然来到他身边的玄衣人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风兰,多年不见,怎么不认识师尊了?”
师尊?
重生多年,黎风兰差点便要忘记自己有个师尊这件事。
直到对方出现在这里,黎风兰终于想起——自己好像是有个师尊来着。
只不过从自己重生开始,那人便一直在闭关,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