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止不住心里的害怕,哽咽着说:“我害怕……语儿。”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黎颂怔怔的抬头,胡乱的擦掉眼泪,有些不稳的爬了起来,他看着眼睛通红的温语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他露出了一个勉强像是笑的表情,他说:“语儿,你别哭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我发誓,如果再欺负你我就……”
温语寄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像是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说:“你冷着我。”
你没欺负我,你冷着我。
黎颂心都碎了,他不敢看温语寄那双有些痛苦的眼睛,把他按进了怀里。
他说:“不冷,不冷,我给你暖,我最暖了。”
温语寄一动不动的被他搂在怀里,没像平常那样乖乖软软的抱着他的腰。
黎颂心里难受,他拉着温语寄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软着声音说:“抱抱我。”
温语寄抽出手,没动作。
黎颂闭了闭眼,少顷,故作轻松的说:“还冷不冷?”
温语寄不说话。
黎颂松了松抱着他的力道,说:“我去生火,你抱着阿狸取取暖,它的毛暖和。”
温语寄摇了摇头。
他终于有反应了,黎颂心里一颤,说:“那我们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再烧炉子。”
温语寄垂下眸子,轻声说:“晚上不想做饭了。”
黎颂忙说:“不做,我们定外卖。”
温语寄摇了摇头,说:“烤地瓜吃吧。”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着小板凳,围在烧着木炭的炉子边取暖,红薯和土豆清洗好,没多做什么处理,被包裹进锡纸里,放在燃烧旺盛的炭火上烤,阿狸终于被放出来,跟着趴在两个人脚边,被暖烘烘的炉子烤的昏昏欲睡。
黎颂用小铲子翻了翻炉火,厨房一片安静,温语寄始终没说话,虹膜上映着火光,像是在一心一意的等着火里的东西熟,没有看黎颂的意思。
他之前,其实是最爱看他的,只要回头,他就会发现温语寄的视线在不自觉的跟着他走,那会让他很安心。
黎颂心里发酸,他有种无力感,咬了咬唇,他轻声说:“宝贝。”
温语寄反应了两秒才转头看他。
黎颂:“……”
顿了少顷,他轻声说:“是不想理我了吗?”
温语寄摇了摇头,把视线移开,又去看炉火,说:“没有。”
这是他觉得温语寄离他最远的时候,从他来到这里开始,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顾不上许多,倾身吻了温语寄的唇,他急切的想要拉近自己和温语寄的距离,他扣着温语寄的后颈,舔进了他的嘴巴,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睛,近距离的看着彼此,黎颂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近乎狼狈的样子,他放开温语寄的唇,难过的说:“语儿,我怕,你别对我这么冷。”
温语寄怔了几秒,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我只是在想事情。”
黎颂不信,他紧紧抱着他,说:“你只能想我。”
温语寄:“……”
黎颂说:“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冷着你,不该让你哭。”
他除了道歉,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如果时间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他会在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的那一刻给自己一巴掌,在温语寄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的牵着他的手,那样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温语寄轻声说:“黎颂,你别这样。”
黎颂闭上了眼睛,他想把怀里的人重新拉回来,但是他发现,在面对温语寄的时候,原来他是无处着力的。
温语寄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上,终于试着慢慢放松,到自己终于适应黎颂的温度的时候,他轻微的抖了一下,最开始黎颂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他听见了温语寄试探着,很小声很委屈的抽噎了起来,他身体发着颤,非常非常难过的哭,哭声慢慢变大,他听见温语寄很伤心的说:“你怎么能冷着我呢?黎颂,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冷着我呢?”
黎颂心都拧成一团了,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疼到窒息,他哑着声音说:“语儿,你咬我,你咬咬我出出气。”
你咬我,让我觉得你还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你还愿意理我。
脖颈上突然一痛,他很温柔的揉着温语寄的头发,感受着温语寄越来越用力的咬合,酸涩混合着疼痛,泪水落在自己被咬伤的肩上,温语寄说:“我六岁的时候……”
他六岁的时候,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他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那间逼仄的小房间里突然灯光大亮,父亲凶狠的目光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大半夜哭他妈什么哭,我他妈的欠你的?”
温语寄吓呆了,怔怔的看着他,男人迈大步进来,走到他床边,骂道:“你瞪什么瞪?”
他把两只沾染着汽油味的手指狠狠戳在他的眼皮上,恨得像要杀人似的语气说:“你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信不信?”
六岁的小男孩儿发着抖,连哭都不敢了,脸色苍白的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看到他的样子气更盛了,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这是温语寄第一次挨打,他完全被打懵了,脸瞬间肿了老高,半边耳朵嗡嗡作响,他嘴里有血腥味,但是他不敢吐,只顾着尽量的往后躲,生怕他下一巴掌打下来。
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白眼狼,供你吃供你喝,你还天天跟我耍脸子,给你惯得是不是?”
温语寄怕的身体都在发抖,不断地往后躲,半点不敢吭声。
母亲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穿着睡衣,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父亲骂了声,说:“你生出来的玩意儿,就知道哭,我打他两下还敢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