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寄有点不好意思,呐呐的说不出话来,黎颂替他回了话,临行前,那位母亲送了温语寄一朵栀子花,她家就住隔壁,花是他们家种的。
温语寄一路心情都特别好,拿着栀子花反复的看。
黎颂牵着他的手,轻笑着说:“刚刚说的真好。”
温语寄举着栀子花给他看,说:“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黎颂一怔,温语寄说:“既然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她就该无忧无虑活的痛痛快快,别人都管不着。”
黎颂心里一颤,他握紧了与温语寄十指相扣的手,轻声说:“我为你遮风挡雨,你只管活的痛痛快快。”
江南青瓦白墙,青石板小路上,温语寄把那朵栀子花递给他,说:“栀子花的花语很浪漫,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那天,温语寄送给了他一生的守候。
然后在六月,他们高考的那一天,温语寄连带着那份守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此,七年。
六月三号全体高三学生拍完毕业照离校,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储力。
那天他们打架了。
是一场无妄之灾,甚至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刚出校门就被一群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堵住了去路。
李阳和陆远熙和他俩一起出来的,见状也停了下来。
对方有十几个人,他们都不认识,正纳闷儿着,一个染着黄色头发姑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是艺术班的,之前在元宵节的时候和他们结过仇,但是这一年多都相安无事,他们没想到她居然会堵在这儿。
那个女生穿着夸张,像是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时尚,怎么俗气怎么打扮,烟熏妆,黑丝袜,站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一个脸上有道疤,皮肤黝黑的男生冷着脸,显得有点凶神恶煞,他搂着姑娘的腰,盯着他俩看,那姑娘先开的口,她说:“我有个姐妹,她最近在找男朋友。”
她抬起染着红指甲的手,指向一个和她装扮差不多的女生,说:“娟儿,他俩你选一个。”
李阳“操”了声,骂道:“你特么有病吧,上赶着倒贴。”
那女生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说:“好狗不挡路,和你没关系的事儿别插手,要不你就走不了了。”
陆远熙冷笑一声,说:“这还没高考呢,你收敛点。”
那女生捋了捋她因为总是染烫显得干枯的头发,轻飘飘的说:“就因为还没高考,我们和你们好学生不一样,我们不怕。”
她说的对,他们很可能高中读完就直接辍学了,而黎颂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能留下污点,他们得顾忌档案,否则会影响升学,影响一辈子。
女生恶毒的目光看着黎颂,语气还是不急不缓的,说:“娟儿,选一个吧,这俩哪个你都不亏。”
那个一脸倦怠,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姑娘轻描淡写的看了两人一眼,说:“就那个长的白的,我喜欢弟弟。”
黎颂立刻冷了下来,他说:“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女生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夸张的笑了声,说:“那就挨打呗,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二十几个人是为了来陪你过家家的?”
学校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二十几个小混混站在对面看戏一样的看他。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猥琐的笑了一下,说:“怎么,白给你操都不收啊,是不是不行啊?”
人群一片哗乱,黎颂的拳头砸到了男生的脸上,随后混战开始,班上的学生从人群里挤进来,乌泱泱的上来跟着打,总是坐在门口那个厚眼镜片姑娘拽着那个黄头发姑娘的头发就往地上摔,场面失控了,保安和老师过来的时候,带头的那几个男生女生已经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是一场青春热血,一触即发的争端,打的时候特别的爽,但是打完架以后的后果却无法估量,他们被带到教务处走廊发展,同学们或多或少的都挂了彩,站在走廊里还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刚刚的事。
班主任看到他们就头疼,那几个被打的厉害的被送去了医院,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们要被记过,被处分,甚至被开除学籍,他们过几天就要高考了,班主任仿佛看到了每一个学生前途寂灭的样子,整个人都要奄奄一息了。
温语寄嘴角青了一块儿,黎颂看的心疼,捧着他的脸问了好几次疼不疼,旁边的陆远熙眼睛被打了一拳,成了半个熊猫,小声吐槽道:“你也注意点影响,都看你们呢。”
温语寄转头,班上的学生们有好的和他打招呼,那个厚眼镜都碎了的姑娘大咧咧的说:“欺负咱们班的吉祥物,也不看看谁罩的。”
班上的人纷纷附和,气氛特别的好,着是温语寄在这个班里三年,第一次有了被认同感和对集体的归属感,他轻声,但很真诚的说:“谢谢你们。”
大家连忙摆手,很快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班主任从窗户往外看,简直哭笑不得,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着是他带这个班三年里最有凝聚力的时刻。
物理老师在旁边嘲讽:“一个小孩儿,怎么就能坏成这样儿,我听别的班学生描述当时的情况,真的,也就是我没在那儿。”
教导主任特别头疼:“您老能别添乱了吗,麻烦再那二十多个男生不是咱们学校的,有四中有职高的,现在的小孩儿哪里来的那么多人脉呢你就说。”
如果坚持追责,这些学生一个都跑不了,大家等着医院消息,正讨论着对策的时候,黎颂推门进来了。
大家齐齐看他。
黎颂淡定的往那儿一站,说:“我们都留情了,连个骨折的都没有,直接和他们商量赔偿吧,赔偿金我出。”
这话一出,教导主任先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为了有人赔钱,而是他们还知道轻重留了手。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大家各自告别回了家,临走之前终于拉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微信群,这一次温语寄也在。
盛夏的小院子里,黎颂捧着温语寄的脸颊,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温语寄皱一下眉他的心就疼一下,他觉得这哪是温语寄受伤啊,这伤的分明是自己。
嘴角贴了创可贴,黎颂避开伤处,贴上了他的唇,心有余悸的说:“你以后可不能受伤了,要不然我这心脏可能支持不到陪你过一辈子。”
那是一个特别美的夏天,他们享受着最后的高中时光。
高考那天早晨,王奶奶和胖婶儿起了大早给他们做饭,把笔袋准考证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后他们临出门的时候,胖婶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迈右脚进,出来的时候要迈左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