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黎颂第一次吵架那天,他特别委屈的跟黎颂说:“你冷着我。”
现在,轮到他冷着黎颂了。
可是他不是想冷着黎颂的。
他是害怕,他做错事了。
他颤着声音说:“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头低着,沉得好像抬不起来,他继续说:“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当时特别怕,我……我特别怕。”
他当时太小了,又不通世事,他真的被陶滢吓住了,然后,黎颂放在心尖儿上的小孩儿走丢了。
他哽咽着说:“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黎颂心疼的快绞在一起了,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语儿是遭的无妄的灾,是自己没如约保护好他。
他凑过去抱他,却被躲开了。
黎颂愣了愣,听到他说:“你快结婚了,我那天做的不对,以后我们……我们不见了。”
黎颂:“……”
他真的想打他了。
他说:“我是打算和你结婚,但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了那天他在永定河旁边的单方面分手,问:“你那天说我有别的小孩儿了又是什么意思?”
温语寄:“……”
他问了半天才问明白,这小孩儿居然以为自己有女朋友了。
他深吸了口气,忍了忍火气,说:“我说没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小孩儿?”
温语寄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很大了,他不再是小孩儿了。
黎颂:“我现在是真的很生气。”
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温语寄小声说:“对不起。”
黎颂:“……”
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不去长城了,咱们去动物园。”
黎颂给他扣上安全带,调转了车头,说:“之前你就说想去动物园,现在刚好,隔壁就是八达岭野生动物园。”
温语寄说:“我……”
黎颂打断了他,说:“你听我说。”
他叹了口气,说:“以后都没事了,当时没告诉你那个说是被打瘫痪的男生的情况是怕你担心,那家人是骗子,和陶滢串通好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很有出息了,她已经不能对我做什么了,学校那边我报警了,你的学籍很快就能恢复。”
当时语儿丢了,他满脑子都是找到他,竟然忽略了那个耍无赖的男生再也没找过他这个细节。
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的跑,从当年的校长那里知道了当时的细节,知道了母亲对语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看到那个据说“瘫痪”了的黑皮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富裕幸福的生活,他快崩溃了,他预料到自己知道了原因会疼,但是那种愤怒的想扭转时间却无力转圜的感觉太难受了,难受的无异于凌迟,所有人都过的好好的,几乎已经忘记他们曾经毁掉了一个少年的一生,只有他的语儿为了护佑他的人生还在漂泊着,他失去了一切,过上了无根浮萍一样的生活。
没有自己的七年,连出个门都会惶恐不安的语儿是怎么过的啊?
黎颂看着前边的路,那段话说完后短暂的沉默了少顷,温语寄看不到的地方,他轻擦了一下眼角。
温语寄已经无暇去想太多了,呆呆地听着他继续开口,却好像完全都听不懂。
他说:“咱们今年就结婚,结婚以后你想上学就上学,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想干什么我都依着你。”
黎颂说:“我对你说了很多情话,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如果你再离开我一次,我会带着阿狸在咱们家自杀,到时候让王小妞给我们收尸,直接葬到外公外婆边上,到时候清明了,你再回来在我和阿狸的坟堆上哭。”
他强硬且温柔的把他捆绑在身边,不惜方法,只要他能留下。
温语寄颤着声音说:“阿狸……”
黎颂鼻子发酸,他说:“阿狸变成瘦猫了,你走以后,喂他鱼汤都不喝。”
温语寄不说话了,一直哭。
他哭的特别伤心,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的哭出来,他问黎颂:“我是不是特别蠢?”
黎颂说:“如果换了立场,我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因为我特别特别的爱你。”
当年语儿太小了,他什么都左右不了,完全不可能独自处理那种情况,不止是他,其实如果当时陶滢真的做点什么,换成自己也对抗不了,陶滢是疯的,她什么都做的出来,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很有出息了,可以真正的保护语儿了。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下车把温语寄抱到了后座,吻着他的侧颈,轻声说:“宝贝,其实我们一直没分开,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九年,到了冬天,正满十年。”
他指腹拂过温语寄的眼角,轻声说:“我不喜欢那些误会来误会去的桥段,我也相信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你惯会胡思乱想,我宁愿你在我身边瞎琢磨,也不愿意你自己偷偷躲着受委屈,我已经忍受这样的状态七年了,忍到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多一秒我都要崩溃了,语儿,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别拗着了。”
黎颂永远那么温柔……
温语寄缓缓放松,他把自己埋进了那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那一瞬间的契合满足就像倦鸟归巢。
他轻轻抱着黎颂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想……回家。”
黎颂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