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祚笑了:“原来小侯爷也在,奴——见过小侯爷。”
虽只是鞠躬行礼,但景祚是何许人也?普天之下能逼他妥协的人用一只手数也用不完,如今竟然对着区区一个小侯爷称了“奴”?
景祚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道:“说起来,小侯爷有段时日没有进宫了,圣上倒是想您的紧,前几日还特意问过小黄门‘温延哥哥可曾来否’?”
景祚的声线不像是寻常阉人那般嘶哑尖锐,反而低醇优雅,咬字清晰,故意慢声轻念之时,音色更使人闻之酥麻,好似微醺。
秦燃秦温延,此时竟也被他唤得恍惚一秒:“什么?”
景祚好似没有察觉他的走神,继续道:“可怜那小黄门,才刚调到御前不久,只因着回了一句‘未曾’,这下被迁怒打发去了浣衣局,不知这辈子可还有机会得见龙颜了。”
秦温延从景祚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一时更恼了,怒道:“关本侯何事?不过是个阉儿,想罚便罚了,难道景公公还要替你那儿子向本侯讨个公道不成!”
这话说得颇为不客气,要知道叫声“公公”是下马威,可若是在得了便宜后还下人面子,可就是不知好歹到故意给人找不痛快了。
景祚依然笑容不改,但眼中温度骤降:“哪里的话,小侯爷教训的是,拿这些话来污了小侯爷的耳朵,是我思虑不当。不过,皇上思念小侯爷是真,还望小侯爷得了空去宫里坐坐。”
景祚说罢转身离开,竟没有发作追究之意,只是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自己知道,毕竟这最后一句话里可是清楚地埋着恶意:景祚擅自为秦温延的不入宫找了个“没得空”的借口,事实却是他秦温延正忙着与狐朋狗友吃席喝酒,欺君不敬的罪名这下是少不了了。
至于那小皇帝到底说没说过想要秦温延入宫?宫里都是他九千岁说了算,哪有人会真的以为少帝有话语权。
雅间内的空气随着景祚的离去才重新恢复流动,松气声四起,但众人看着秦小侯爷的脸色,一时间还真不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