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批阅奏折都要耗费极大精力,待门外传来小太监奏报“小侯爷来了”的声音时,折子也才批了一半。景祚放下朱笔推门准备去上乾宫,但没想到要见的人就站在门前不远处。
小太监小声解释:“小侯爷说直接来这儿就行,奴才实在拦不住……”
景祚明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秦温延会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本来也确实不是小皇帝要见他,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温延进了景祚的地界,狂妄姿态也毫不收敛,抬脚就进屋,评价道:“景公公的院子怎么如此寒碜?权倾朝野第一人,公公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景祚见过秦温延同他人说话,均是言简意赅或者说是不屑于与旁人多说的,只是从最近的几次相处看来,似乎也不尽然,至少对着他是不同的。
景祚被这一发现取悦了,于是也不在意外人在自己住处的打量和翻动,甚至挥退伺候的小太监,亲手为秦温延倒了茶。
秦温延拎着厚厚的一份奏折,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笑,缓声念道:“……阉人性残暴、藏阴私,残害忠良、祸乱朝纲,所作所为,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呜呼,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那正是“无用”一堆里的折子,文章情文相生,倒是一篇佳作,只是放在司礼监,也只是“无用”的日常废纸罢了。
景祚对这内容习以为常,置若罔闻,只提醒道:“官员奏章,小侯爷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秦温延借着那折子也一起骂了景祚一顿,但见人面色不改,也觉无趣,他松手扔下手中奏章,上前一步直接坐在了桌后:“景公公也坐吧,对了,我喝不来茶水,一向是只喝酒水的,公公莫怪。”
秦温延这般作态反客为主,景祚虽是知道他性格恶劣从而有些许准备,但也是有几年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不免心中生怒,又因着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熟悉的环境让他放松,景祚冷哼一声,在桌面摔下茶杯走到秦温延面前:“小侯爷不如猜猜,本掌印叫你进宫目的为何?”
一坐一站、一仰一俯,靠近的阴影笼罩了椅子上的秦温延,逼近的身躯也让他感到侵犯,秦温延皱眉要躲,奈何再躲也只是靠在椅背上:“本侯怎么知道景公公所为何事?莫不是见不得旁人同好友喝酒吃席,硬要本侯进宫来教公公如何交上朋友!”
这人躲闪的动作映在景祚眼里,竟让他有了伸手把人抓回的冲动,景祚手比脑快,秦温延挑衅的话音未落,就被景祚一掌捏住了整个下颌。
温润细腻的触感慢半拍地传回脑中,景祚用怒气掩盖住自己一瞬间的发愣,努力维持住了面色淡然:“小侯爷口齿伶俐,倒是能言善辩,不如本掌印向陛下美言几句,调您去朝堂之上与那些难缠的文臣们对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