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想开个玩笑说“求甩”,但突然又觉得可能会刺到江酌痛处,赶紧闭了口。
他父母家是座独栋的别墅,三层的小楼,顶上有露台,下面有花园,白色的外墙保养得很好,门廊下还养了几只叽叽喳喳的鹦鹉。
一进门,江酌的父母就一起迎了上来,打招呼递拖鞋接东西,确实跟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
江酌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跟江酌一样,身材清瘦挺拔,很有气质。爸爸面相和善,微胖,但谈吐文雅,是个典型的大学教授。
见到杨溪,两位老人都很高兴,不停地夸奖她长得漂亮,人也温柔。杨溪听着,渐渐觉得有些走神——这一切,似乎都好得有些不真实了。
吃完晚饭,江酌妈妈带他们上楼去看给他们安排的今晚住的房间,杨溪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那间房在二楼,朝南,有独立的卫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双人浴缸。房间里也装修精美,超大的双人床铺着颜色暧昧的床品,预示着今晚她又要和江酌云雨共度。
丰厚物质的华表之下,终究有她不情愿付出的代价。
可偏偏这里又没有人做错,不应该轻易为她的任性而承受苦果。
快到八点,杨溪觉得有些累了,就提出一个人去房间里泡个澡。江酌送她上去,帮她调好了水温,拿好了浴衣,就关上门,下去了。
杨溪踏进浴缸里,温柔的水把她包裹住,一点儿一点儿没过她的腰际、膝盖和胸口。
她呆呆地想着,这一切,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呢?
她这余下的一生,就要在这样谁都挑不出毛病,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肉下面有根刺的境况下度过?
她知道,周六晚上,江酌就要向她求婚了。
崔雪盈拿到了请柬,拍了给她看,说江酌强调了好几次不让她说,但她偏不。
她说,恋爱可以极致浪漫,但婚姻,一定要条理分明,推心置腹。
那些突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的求婚最为可恶,用外人的目光逼迫对方答应和许诺,是什么狗屁流氓思路。
而杨溪不知道,就算她现在已经得到了预警,她又能有什么理由和勇气去拒绝这可能会来的幸福。
毕竟,现在她除了这“幸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咕噜噜、咕噜噜。龙头里的水还在往下坠落,热气氤氲,像要把她淹没。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超过一个临界值的时候,杨溪突然打了一个战,觉得自己应该最后试一试呼救。
她扶着浴缸壁,在水中挺身跪起来,伸手去够旁边洗手台上的手机。
没人找过她。
她叹了口气,关掉水龙头,然后打开通信录翻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