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认同?傅阳舒的做法,可私人恩怨和与整个?傅家对上,到底是?两码事。
等到了银杏树旁,程微言将手贴在?了那粗粝的树皮上,然?后在?心里默念着口诀——当初在?傅家的时候,傅阳舒为了摆脱她,带她走过一?次,想用妖怪的坟场吓她一?回。
到最后,她没被吓着,反而是?傅阳舒,出来时脸色苍白,眼神飘忽。 这一?趟下来,程微言顺便记住了他当时为着唬住她故意念出声的口诀。
但现在?,一?句口诀念完,银杏树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程微言轻蹙起眉。
这口诀是?傅爷爷亲自设下的,按理说不会被更改。
由是?,她沉下心又念了一?遍。
银杏树依旧未动。
别说结界场了,连单薄的树枝子都没摇晃一?下。
她心觉奇怪,想再?试一?遍。
抬手抚上树皮,正准备念咒诀时,身后便响起了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同?时,程微言倏地?收回手。
她转过了身,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掐出了一?个?诀,直到她看清了来人是?谁——
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前,沉默不言。
望着那张脸,程微言怔住。
是?傅阳舒,还是?傅听?
“怎么不试了?”那人勾起一?丝讽笑,“程微言,你真是?把我当成傻子来戏弄。”
程微言的心猛地?一?沉,屏住了呼吸。 她的心里生出不解,面?上却是?不显。
是?傅阳舒。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朝后退了一?步。
傅阳舒察觉到了她这细微的动作,连讽刺的笑都挂不住了。
他紧攥着手,身上的绷带已经隐隐染着殷红,且扩散的速度不断加快。
“你的伤口裂了。”程微言轻敛了眸子。
“程微言,”傅阳舒却是?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眼眶烧红,“为什么?”
他的眸中缠绕着难散的冷意。
起初在?得知程微言离开傅家的时候,他体验过大悲。
为自己冷待她的喜欢而懊悔,又为程微言的绝情难过。 而后在?日复一?日的难受中逐渐麻木,内心也衰败成死木荒草。
直到找到她,难以估量的喜悦一?直浇灌着他干涸的心湖。
他为再?次见到程微言而高兴不已,恨不得马上问清楚她这几个?月去了哪儿,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一?直躲着他。
是?厌烦了跟在?他身后的日子,还是?想要故意逃开,然?后在?角落里打量着他的慌张行径?
但程微言的失忆宛若重锤,砸得他头昏脑涨。
他不敢信,明?明?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俩还一?起出去过。 怎么一?转眼,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安理得地?站在?了那只虎妖的身旁?
好笑,她竟然?用失忆搪塞了这一?切。
傅阳舒心痛于她的决绝,可最后,重逢的欢欣依旧占了上风。
他想,即便是?忘了,他也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一?切。
只要回到从前,他们就?能从头来过。
而这回,他不会再?掩藏自己的爱慕,也不会让她再?离开。
他的确卑劣。
用令人嗤之以鼻的手段把程微言骗来了傅家,妄图唤醒她的记忆。
可他到底没想到。
他没想到连失忆都是?假的。
她把他骗得团团转。
好一?个?失忆。
到底是?多不愿见到他,才连谎话都不愿意编得圆满些。
傅阳舒双眼通红,将拳头攥得发白生痛。
她可真狠心。
离开充满谎言,现在?又绝情地?摆出了生疏。
“是?假的,对吗?”开口时,傅阳舒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只是?,只是?刚刚才恢复记忆,是?吗?” 他往前一?步,试图帮程微言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还不习惯,觉得我还是?那样讨厌你,所以想自己待着想清楚,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只要你不离开——”
“傅阳舒。”程微言打断了他。
傅阳舒呼吸一?滞,手也微微松了松,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可他看见的只有漠然?。
她垂下了眸子,再?抬起时,眼底浮动着淡淡的情绪。
“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讨厌也好,不讨厌也好,我已经不在?乎了。”她说,“等我离开后,不会再?打扰到你。”
“离开?”傅阳舒那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这么说,这些天你果然?是?在?骗我了。”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猛烈地?撞击着,而后带起剧烈的耳鸣。
傅阳舒从矛盾的心中撕开一?条缝,难以控制的愤怒和难过溢出,使得那条缝不断地?撕裂、扩大,最后横成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你要离开?”他又重复一?遍,磨出嘶哑的声音,阴郁的目光当中已经不见丝毫笑意,“好,程微言,我的感情就?这么值得你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