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我在护国寺悠哉悠哉地逍遥了三个月,天天不是吃素斋,就是在山上散心,四个丫头还带我到山下吃遍了久违的荤腥,直到江廉的生辰宴前几天,宫中才传旨来,说皇上“大发慈悲”,特意恩准我回家陪夫君待客。
结果一回府,就听说江廉为了写那篇《日月同辉赋》,把头发都愁白了。
没事,值得,因为这篇赋文,注定会成为贤王府的绝唱!
21.
三个月前,被人扔进荷花池的我,绝对想不到,我会有命活着上岸。更不会想到,我手里的刀子真的可以落下,可以狠狠捅进了贤王府的心脏,誓死不给苏婉媚翻身的机会。
可我做到了,时至今日,我身处宫中,面对着江稹、我爹、还有我两个姐夫,听着他们诉说夜剿贤王府的细节,恍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大梦初醒,还是仍在梦中。
贤王府啊,长安少女的魂牵梦绕,五陵少年的魂不守舍,会从今夜起,会为人所不齿,直至被世人所遗忘。
苏婉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与帝王并肩,名留青史了,但大约,她还是有机会遗臭万年的。
夜色渐深,殿外传来隐隐虫鸣,江稹再三暗示我爹该走了,他却只笑呵呵地坐着,东拉西扯,屁股稳如泰山。我爹这种地方最是可爱,让你分不清他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不通世故。
终于江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开始拼命给我两个姐夫使眼色,我大姐夫叹了口气,上前搀住了我爹的右臂,说岳父该回家了,我爹还想用笑来糊弄他,我二姐夫也叹了口气,上前搀起了我爹的左手。两个大汉架着我爹,向江稹行了个礼,然后扭头便往宫外走。
我本以为我爹会喊的,谁知这小老头儿只是委屈得憋了憋嘴,一言不发,就一路回头望着我和江稹,直到出了大门,那眼神,可怜到一旁的内侍都不忍心看了。我被他看得心酸死了,差一点就起身抱住他,跟他一起回家了。
如果,我没被江稹牢牢地箍在怀里,动都不能动的话。
我爹他们走了,这殿内就只剩下我和江稹了,江稹打了个哈欠,伸头闻了闻我的头发,一脸嫌弃地说:
“文清涧,你还是再去洗个澡吧,闻起来还真的挺像条鱼的。”
我就等他这句话呢,真到了这一刻,我心里着实有点小激动,一时满脸通红,惴惴不安,开口小声问他:
“那,洗完了澡,做什么?”
江稹笑眯眯地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耳边说道:
“洗完澡,自然就是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