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我不用等到他们真的一命呜呼,就可以释怀了。江稹告诉我这两人的判决时,我便感到自己的心里一阵轻松,又是一阵畅快。这轻松,就好像一根深埋骨肉中的毒刺,被一下子拔了出来,这畅快,又好像伤口被抹上灵丹妙药,一瞬间便恢复如初,全无疼痛。
在听到判决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江稹说的“诛心”是什么意思。
比输了一局棋更可怕的是什么?是在棋局结束时,输了,还突然被告知,这局棋,从开局的时候,你就没有赢的可能。棋局中的那些布局,那些谋划,那些让你捏了一把冷汗的兵行险着,都没有任何意义,到最后迎来的,都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江廉和苏婉媚这两个名字,终于开始从我的心头淡去,听取她们二人的近况,很快就变成了索然无味的例行公事,后来索性都中断了,直到先后听到她们二人的死讯,我才茫然间发现,对这二人的恨意和怨忿,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的册封大典早就如约举行,我以楚国公府养女的身份,被正式册立为贵妃,代掌皇后凤印。
原本以为,册封时,会有很多人认出我,但没想到,只有与我娘交好的几家夫人私下说,贵妃的眉眼,有些像从前的贤王妃。
但她们也还说了,虽然像,但贵妃生得比贤王妃好看太多了,贤王妃出嫁后还是又瘦又小,脸儿成年蜡黄,头发粗粗硬硬,像枯草似的,哪里有贵妃这样肌肤莹润,纤侬合度。
从前在贤王府受了那样的折磨,又怎么会好看,能养出如今这样的容貌,也都是因为我已日日被江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更多人说,贵妃只是眉眼有些相像,气质完全不同,贵妃端庄凝重,哪里像贤王妃一般冒冒失失,言语无状。
我听到这个评价,心里冒了大概一脸盆的冷汗,这要是被她们发现,我私下像个小孩子一样,那不就很快露馅儿了?!
仪典过后,我就开始很认真的学习宫规礼仪,江稹也很乐意在我学习的时候,在一旁看笑话,他说我越是练习走路,走得就越僵硬,简直像有鬼附身的木偶。
就,有他这样在我身边打岔,我学习宫规礼仪的道路就非常不顺利。
我一时心急,扯着江稹就问他,我这么愚笨,倘若我管不好这个后宫怎么办?
江稹一边贼笑着,一边说,反正他今生就打算要我一个女人,我能管好我自己就可以了。我听了,双手一叉腰,问他,如果我连自己都管不好呢?
这一问,倒是把江稹给问住了,第二天,他就火速把春华、秋实、夏蝉、冬雪给弄进了宫来。这四个丫头见到我,那是一阵……拳打脚踢,她们连成一排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来接她们。她们在相国寺住得都快发霉了,每天都在跟来上香的香客讲我的故事,什么贤王府的狗洞啦,摘莲蓬充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