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有人接嘴:
“也是,这我要是重殷啊,宁愿拔剑自刎拼死一战也不可能哭成这怂样!”
“我也觉着,此人虽然乍一看和画像上相似,但仔细一看,这鼻子这眼睛和画像上还是不一样的。”
“……”
重殷这厢还在卖力地哭着,就感觉蓝衣修士微微挪动了腿,试图甩开他这个腿部挂件,未果后,只得捏着鼻子,粗声粗气地道:
“你说你不是重殷,那你叫什么名字,何门何派?”
重殷笃定那些人心里已经信了两三分,掏出那枚御法门弟子的身份令牌:
“我是东极州御法门的弟子,此次从门派出来是要往云崖城参加采灯会的!”
蓝衣修士将信将疑,但秉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还是道:
“既如此,那我等便将你带往御法门供门内长老指认,若你真是御法门弟子,自是不害怕的,你敢是不敢?”
重殷哭得格外真挚:
“敢敢敢,求求你们快带我回去吧,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过得都是什么风餐露宿的日子,整日担惊受怕,生怕那狗贼一言不合就把我砍了!”
蓝衣修士闻言心里更加鄙夷。
四周唏嘘一片。
苏云九双手扒着雅间的轩窗,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
头一次见到骂自己骂得这么顺溜的,居然还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极冷沉的声响缓缓响起:
“我听说,你们找到了重殷?”
重殷后脊一僵,暗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随着众人一道回头,果真看见一身着朱色深衣的青年缓缓踏步而至。
他瞧上去约摸二十来岁,朱衣墨发,修眉长眼,五官秾丽而不显女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面上那双焰金色的眸子,明明眼睛是极温暖的颜色,看人时却殊无感情,美得矛盾又深刻。
此等风姿,任谁见了也得赞一句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要是他不是叶沉戈的话,重殷甚至还想吹个口哨。
可他偏偏是。
虽然自己没了五十年的记忆,仿佛昨天才见过这傻小子,但听苏云九阐述过自己的光荣事迹后,重殷只想脚底抹油,立马溜走。
众人看清来人后,忙异口同声地问好。
叶沉戈没等到回应,只好蹙着眉又沉声问了一遍:
“我听说你们找到了重殷?”
隔着人群,重殷把头埋得更低了。
一旁还抓着他的蓝衣修士纳闷:
“你低着头在地上看什么呢?”
重殷看他一眼,又垂下头,道:
“我在找地缝。”要么自己钻进去,要么把叶沉戈埋进去,总之他俩怎么着也得躺进去一个。
想不到叶沉戈孤家寡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被他重殷给糟蹋了,这真真是谁遇到谁糟心。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被他和叶沉戈同时看上。
蓝衣修士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一个回答,心头更加郁闷,听见叶沉戈问话,只好一手拎着重殷,一手拨开人群,在距叶沉戈三丈开外的地方停下来,拱手道:
“回妖王陛下,我等是找到了一个人,但并不能确定他就是重殷。”
“是吗?”
重殷垂眸,听见叶沉戈轻嗤了一声,甚至能感受到他聚集在自己脑门上的打量视线。
“抬起头来我看看。”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叩,但对他来说却不啻于催命魔音。
重殷努力扭曲自己脸上的表情,再抬头时,是一副嘴歪眼斜的狰狞嘴脸。
余光中叶沉戈唇角轻勾,但只有很短的一刻,稍纵即逝,让他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叶沉戈张口刚要说些什么,但话刚到嘴边,身后又是一阵骚乱,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
“南珠姑娘来了!”
紧接着一着鹅黄长裙小姑娘从人群中走出来,行至叶沉戈面前时朝他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
“妖王陛下!”
随即转过脸来,面对重殷,眼底无波无澜:
“星夜大人听说重殷在此出现,特命奴前来将他带回。”
重殷咂舌,想不到这位也来了。
南珠他是认识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东方星夜的身边,是她的得力亲信。
“请圣子移步,星夜大人今夜要见你。”
南珠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请他去见东方星夜,在重殷眼里却无异于是在说:
“圣子请吧,星夜大人要连夜送你上路了。”
重殷叹口气,刚要动手,手腕便被叶沉戈一把捉住。
“这毕竟是东方家的家事,东方家与妖界井水不犯河水,妖王陛下于情于理都不该横加阻拦。”
南珠又是不卑不亢福了一礼。
“谁说我要阻拦?”
南珠脚步一顿,有些惊异地看叶沉戈,目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