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了动静,我揉了揉眼,不敢待太久,躲到了树后面。
我仍记得槐堰的话:“莫叫他最后一缕神魂,跟你牵扯上,不得安宁。”
不多时,有人自树后绕过来,在我身前站定。
我红着眼,抬头,初玄穿了一身青色袈裟,神色清隽,对着我伸出手,“施主,地上寒凉,起来吧。”
我慌乱地向后退去,生怕碰到他的指尖,因为着急,蹲坐在地。
初玄一愣,继而抱歉道:“贫僧唐突,惊扰了施主。”
我狼狈地从地上站起,后退一步,远远拉开了距离,“不会,我没有这样想。”
“贫僧觉得施主颇有佛缘,便将此物赠与施主吧。”
初玄摊开掌心,一串小小的佛珠躺在里面。
我心开始钝痛,不自觉流下眼泪。
伸出手,却在半路握成拳,收回来。
“我……配不上这样好的东西。”
初玄见我哭了,无奈笑道:“只是一串佛珠。”
我忙摆手,“不……你的东西都是好的……我……我先走了。”
说完,丢下初玄,落荒而逃。
槐堰沉默地坐在我对面,淡淡道:“初玄迟早会发现你的真身,到时候,你难道还要再胡搅蛮缠一次?”
我两眼肿成核桃,槐堰早习以为常。
“三年了,世间再无宗吾的消息,该死心了。”
“槐先生,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心肠很硬。”
槐堰不以为然,望向窗外,“妖族势微,心肠不硬,如何走得下去。宗吾屡次救你,可重来一回,你未必想让他救。你的心肠,也不软。”
我低着头,回顾过往,似乎最好的结局,是我与宗吾相忘于江湖。
他不必为我割裂神魂,而我,合该在当年,就殉在诛仙阵中。
槐堰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随便,也许,不再回来了。”
我茫然地点头。
槐堰问我,“你呢?”
我沉默很久,“我再等等吧,民间有个说法,叫守丧。”
“三年,够久了。”
“他等我三千年,我便为他守三千年。”
三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昔日的初玄,再登顶峰,德高望重,信徒众多。
现今的宝华寺,香火鼎盛。
而我,依旧是宝华寺门前的一株槐树,只是后来不以真身出现了,生怕初玄发现我是妖邪,命人连根挖去。
初玄依旧每日在树下打坐,剩下的时间,便盯着树愣神。
开始佛门弟子总劝他,后来便不再劝了。
这一日,宝华寺来了个人。
虽然过了很久,我还是一眼认出了槐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