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狱严狱严异乡被弃被欺
元隐早早吩咐备好马车,翌日清晨三人一同南下,入江南。
不知怎么的,师父越是乐呵呵同自己讲南方的青山秀水,师兄的脸色愈是阴沉,这让苏承很是不安。
师兄这是,更讨厌我了……苏承往师父身旁靠近了一些,不由得心想,若是师父也厌烦了我该如何是好。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来到一座不大的城,便在这寻了间客栈住下。
苏承将自己打理干净,躺在床榻上不过阖眼片刻,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师父?”苏承迟钝的爬起来,却是看见的应容天,“师兄……是有事要讲吗?”
“你自己离开,还是我将你赶出去?”应容天也不绕弯子,反正这痴儿听不懂委婉劝说,索性直白些。
一听到要将他赶出去,苏承愣怔良久,末了从榻上下来,怯懦地问道:“师兄,师父呢?”
半开的房门透出长廊烛火的微光,应容天就站在那儿,语气淡然却让人听了脊背生寒,他道:“你一个朝廷要犯,师父将你带在身边,燕王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你出生便被抛弃,师父将你收留是善意,被人偷走掳去怪不得师父,更何况师父寻了你十多年已是仁至义尽……”应容天顿了顿,“你要害死他么,若是不想就离开这,回燕王身边去。”
苏承怔怔听着,忽然想起那日,娘亲亲手煮了碗鸡蛋羹送到他房中,与他并肩坐在庭院里,看着他满足的吃饱,说了句抱歉,为了苏家只能委屈你了。他却不知为何要抱歉。
还有那日,朱红大门前,陆敬寻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地望着他拼命哭喊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其实不止他们,原来他自从出生就已是被扔过一次了啊。
苏承眼前模糊,他抬手抹去,弯下腰穿鞋袜,动作很快,起身便要往外跑。
“拿着。”应容天想拦住他,递过来一只钱袋。
可那痴儿跑得极快,将人一把推开就冲了出去,离开这间客栈,只顾着跑,只顾着哭。
苏承胡乱的一通跑,终于缓缓慢下。
他能去哪儿,从前在皇城生长了十多年,他都还不认得回家的路。
如今没了家,也不必回去了。
苏承在一处巷口坐下,蜷缩双腿,埋头落泪。
没人会牵着承儿的手,没人会将承儿背起,一步一步带承儿回家了……
他就这么蹲坐了一夜,东边破晓,他还蹲在那儿,不知能去哪儿。
几个老乞丐看他碍脚,将他赶走。这痴儿就乖乖起身离开,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走走停停,没人来寻他,他便又在墙根蹲着。又是一天过去,他的肚子直闹饿,身上分文没有,被卖包子的斜眼妇人用扫帚打出去。
入夜,苏承依旧走在大街上,衣裳沾着污泥,脸蛋灰扑扑,却将发束得整齐,一根不垂落。
他习惯了日日如此,是那人教过他的。
六岁那年苏承午后小憩,听闻阿寻在府上,兴奋得来不及整理衣着,散落长发赤着脚兴匆匆跑出去见他。
爹爹见着了,怪他不知礼数,赶他回屋。
他委屈的看着阿寻,阿寻便走过来,嘴上骂着他笨,却又将他带回屋,亲手教他如何给自己束发,戴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