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苏承满心欢喜张开双臂,轻轻扑倒在那结实宽厚的肩背上。
他痴痴笑着,将陆敬寻搂紧,两人一步一步迎着夕阳余晖走在广阔的原野上。
苏承嗅着陆敬寻颈肩处淡淡的味道,轻声问:“我沉不沉,阿寻?”
陆敬寻轻易将他往上掂了掂,又作恶的捏了捏他的软肉,但笑不语。
苏承被他弄得痒痒,红着脸说他坏。
漠北的夕阳落下得绵长,道道红霞划过原野城墙之上,如同为这片天披上一张金丝云纹的红盖头。
苏承胸膛靠着陆敬寻结实的肩背,又想起午后的梦。
他心道不会的,阿寻心里有我,怎会离开呢。
寓此言第二十七章 兄长归来
漠北盛夏的日头灼人,苏承近来最常待在书房的竹榻上,捧着书卷,光着脚丫,手边是老嬷嬷备好的鲜果。
陆敬寻坐在桌前翻阅皇帝那儿送来的信件,侍卫入门半跪行礼,正欲开口余光瞥见屏风后晃悠悠的白皙双脚,惊讶得瞪大双眼。
“王爷,这……”
“无妨,说。”陆敬寻抬眸往里望去一眼,这小痴儿不知是否念书入了迷,也不知出来避人,又或许……
侍卫得了令,开口道:“禀王爷,安庆昨日后撤至梨城,整军驻守,恐有意蓄锐再犯。今日清晨宁城内还捉到几名扮作商队入城的探子,监守审讯中。”
陆敬寻颔首,又听了几句汇报,状作不经意侧首望向那屏风,仔细着动静。
不是他不信那痴儿清白,而是不敢信。
他自幼便被赐封了漠北燕王,二十五年间经历过太多尔虞我诈的斗争,见过太多反目背叛。
一颗心愈发冰凉,坚硬如铁,他若不是这般步步谨慎,又怎能活到现在。
陆敬寻令侍卫退下,起身行至屏风后,只见苏承鬓边还戴着今日一早他给别上的花儿,侧卧着睡得香甜。
是真是假,他也难分辨,想起之前他对这痴儿做过的种种,又想起这痴儿两行清泪委屈茫然,无措惊恐的模样。
若不是个傻子,又怎会一次次朝自己笑,一次次原谅自己呢?
陆敬寻轻声动作在苏承身后躺下,以手撑头看着他的脸颊。
“承儿……”陆敬寻小声唤他,伸手屈指蹭了蹭苏承的耳朵,“转过来。”
苏承没睁眼醒来,迷糊着翻了个身,缩进陆敬寻怀里。
陆敬寻深深望着他,他与苏解实在太过相像,却又是处处不相同。
如若苏解真能找回来,那自己会如何?
他没能细想下去,怀里人哼唧着醒来,抬眸望着他,声音柔软道:“阿寻?我……睡着了么?好热啊……”
苏承边说着却抱住陆敬寻,往他胸膛拱了拱。
陆敬寻轻笑:“说着热,却往我怀里钻?”
“阿寻香,好香。”苏承嘻嘻笑着,鼻尖蹭着陆敬寻衣领,结果弄痒了自己,笑得更欢。
大夏天一身薄汗,陆敬寻身上也没香囊,不知他在嗅什么,他喜欢便随他了。
两人躺了会儿,起身一齐去洗了个井水澡,沁凉沁凉的舒服极了,又坐在院子里吃甜瓜。
这小痴儿又复当初,最爱粘着陆敬寻,不过明日陆敬寻又要前往边城,他没敢说多,跑到厨房一阵捣鼓,给人捧出碗香气四溢的葱香面。
“阿寻,早日回家。”苏承双手托着小脸,认真的望着他的心爱之人。
这句话对于一个常年征战守卫边疆的将士而言毫无疑问是最为暖心的,陆敬寻有所触动。
他双亲早逝,听得最多就是那句王爷千岁,祝王爷早日胜战凯旋。尽管是皇兄,也未必说过一句盼他早日归家。
陆敬寻蓦然起身,捧住苏承的脸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你可会在城门口迎接我?”陆敬寻道。
“会!”苏承轻轻抚摸着陆敬寻的脸,道:“我想第一眼便见到阿寻。”
“好。”
边城距宁城不远,一驾马车,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可却是临近交战边界的荒芜之地,城内居民不过百人,有乐朔人,也有安庆人。
这是苏承问老嬷嬷得知的,还问阿寻大概几日之后能回来,嬷嬷不知,他壮着胆子询问了守在书房前的侍卫。
“近日平静,以往是西边商人频繁过路的季节,多休战。照例,王爷最多待七日便会回府。”侍卫说道。
苏承认真数了数手指头,阿寻去了一日,六日过后便能回来。他笑起来,朝侍卫道了声谢,而后走进书房念书去了。
等阿寻回家的日子过得漫长,苏承日日夜夜盼着,还同老嬷嬷学了几道陆敬寻爱吃的糕点,将最新鲜漂亮的甜瓜浸在井水中留着待他回家一齐吃。
终于在第五日午后,老嬷嬷嚷嚷着王爷提早回府了。
苏承从房中飞跑出去,兴奋地要出门去迎。
他远远的便瞧见了陆敬寻的队伍,提着衣摆要冲出家门挤进人群中,老嬷嬷却在一旁拉住他:“小公子莫跑,人太多当心跌倒,你看那后头的马车,是来客人了吧。”
苏承顺着嬷嬷指去的地方望去,果然是一架华丽的马车行驶在中间。
他听话退回了家门,和众人一起侯着,等着那马车在家门前停下。
帘子由侍从撩起,陆敬寻下了马车,苏承一看便想冲出去,接着他便见到陆敬寻转身,替车上人撩起竹帘。
车里走下一位青衫男子,扬起的微风拂过他鬓角垂落的发丝,那人面如冠玉,虽是沧桑消瘦了许多,可苏承依旧是熟悉极了。
那是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是他许久不见的兄长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