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栗继续摇头。
“头发长长的是阿黄叔叔？”
糖栗仍然摇头，咬着下嘴唇。
“那他是谁呀？”
糖栗思索了一会儿，拿着沈临安的手掌贴在自己小小的脸颊上，眼睛眨巴眨巴道：“爸爸。”
沈临安愣了一下。
他以为孩子还小，只要他从来不提孩子就不会问。
他以为有这么多人爱着小糖栗，有他们这些人就够了。
他以为或许依着小糖栗的智商，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孩子能画出这样的画，说明他心里明白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把这些情绪很好地隐藏起来了。
看着这张和季寒长得越来越像的脸，沈临安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不难过。”
小糖栗看着沈临安表情不对，赶紧用两只小手抱住沈临安的脖子。
这一动作让沈临安一整天紧绷的神经突然就垮了，他抱了回去，闭着眼睛紧紧咬着下牙。
他这样做，真的就对孩子公平吗？
明明父亲尚在人世，却从未谋面，连提都没提过。
“小爹爹，不哭。”
糖栗抬起小手，用手背去擦沈临安的眼睛周围。
季寒回去后，才发现有一份重要文件掉在刚才的车上了，幸亏那辆车的定位同步在手机上，于是赶紧又从车库提了一辆车循着定位过去了。
定位显示在一家医院附近。
他想了一下，沈临安应该没别的亲人了，刚才那种紧张程度，对方绝对是他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排除掉和他在一起的陆知行，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了。
是这五年又有了新的朋友吗？
季寒想要替他开心，有了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但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全然是苦涩。
因为比他重要的人物，在沈临安的世界里已经越来越多了。
「我是季寒，需要到车上拿个东西。」
季寒给晚上刚查到的沈临安手机号发过去一条消息，他不太敢打电话，怕沈临安听到他声音直接挂断拉黑。
「我现在不方便下去，你到7206病房外面等我。」
沈临安正在安抚着小糖栗，这会儿不知道高老二跑到哪里去买夜宵了，还没回来。
「是谁生病了吗？」
季寒赶紧回过去，果然是在医院。
可是却久久没再得到回复。
他赶紧收起手机，迅速地停好车走到电梯处上楼。
这边，似乎都是儿童病房。
他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什么——晚上在警察局见到的那个黄毛，正是之前说认识沈临安，又带着孩子在公园的！
而那身和沈临安平时风格一样的装扮肯定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如果只是沈临安想躲他，那么大可不必再让黄毛演那么一出，除非重点是为了掩护那个孩子……
孩子……孩子……
还没等他敲门，听到脚步声的沈临安就从里面把门打开，然后没有表情地把钥匙扔给他：“谢了。”
说完就要关门进去，却没能关上。
因为一条胳膊卡在了门缝，那只筋骨分明的手掌死死摁在门上，阻碍了他。
这一幕何曾相识！
沈临安面对着这样的季寒，终于生出一点害怕来，五年前的阴影也涌上心头。
他加大力度关门，同时紧张地威胁道：“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警察管不着我见儿子。”
季寒仍是不松手，胳膊已经被夹成了绛紫色，皮也蹭破了一大块，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敢肯定，自己要是真的松手走了，沈临安绝对会连夜卷铺盖谈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什么儿子？你有病吧，里面是我外头的野男人就不行？季寒，你再多管闲事，别怪我不客气！”
沈临安见对方已经猜了出来，更加慌了，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拿口袋里的水果刀。
为了儿子，他真的能和任何人拼命。以前季寒这个疯批纠缠自己也就算了，可儿子绝对不能卷入任何危险。
季寒把脚也卡进了门缝，把门缝撑得越来越大，忍着疼乞求道：“安安，你听我说，我就看一眼！我保证，无论里面的人是谁，我都不会打扰你们，可以吗？”
“里面没人！我他妈毒瘾犯了，躲在这里用注射器吸毒呢行吗！你再不走，我真的就动手了！”
沈临安看着外面那个高大的男人，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只剩下本能地害怕。
是的，他惧怕这个男人，是已经刻画到生理本能的程度。
他按了一下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对准了外面的男人。
而这时，里面却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小爹爹。”
声音很小，但是却像惊雷一样在季寒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