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厉央变得很爱笑。不是那种大笑，而是浅笑。眼睛微弯，薄唇轻翘，浅淡的笑意藏在眼中，春风在他瞳孔中荡开，温柔一层一层。
方陈星才发现，厉央那双好看的眼，藏着笑要比藏着戾气漂亮得多。
厉央穿完了衣服，朝他伸出手，又笑起来：“走吧。”
方陈星看着他指骨分明，干净好看的手，握了上去。
——
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下降……
“要先去超市，家里没有存粮了，我……”
“厉央。”
“嗯？”
方陈星打断了他却突然不出声了。
厉央含着疑惑看过去，方陈星的脸色不好看，他唇角下拉，眼睛垂着。
这幅表情厉央熟悉，这代表方陈星在思量什么恼人的事。
厉央靠近了一些，语气放轻了几分：“怎么了？”
方陈星抬眼看他，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
厉央就没有再问，一路上，厉央话极多，方陈星只是偶尔应两声。
这种相处模式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
但是……
方陈星看着窗外快速闪逝而过的街灯，手指放腿上轻轻点着。
但是……
厉央不是个话多的人。
如同厉央不是个温柔的人一般，厉央不是个爱笑的人，厉央不是体贴的人，厉央不是个喜欢做饭的人……厉央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但是，这两年，不知道从哪个时间开始。
厉央变得话多，变得爱笑，变得温柔。
就好像……在刻意的模仿谁。
下意识的，方陈星习惯性的去摸耳朵上的小钻。
他想的太入神了，没有看到视线一直追着他的厉央表情微僵，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青白，眼睛中的明火摇晃，然后趋于黯淡。
只是垂眼片刻，再抬眼，却又有了微光，继续自顾自的说话。
虽然方陈星跑神的如此明显。
——
步行街那家小炒店厨师的水平到底怎么方陈星不知道，可厉央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平平无奇。
不过方陈星还是和着菜吃完了一碗米饭。
——今天外景跑了一天，晚点又被厉央接到公司，在办公厮混了半晌。
——
厉央洗完碗，回到卧室，看到方陈星穿着睡袍，散着头发，已经在床上睡熟了。
他去了浴室，方陈星洗澡时候留下的水汽还没有散去。他快速洗了澡上床，轻轻在方陈星脸侧吻了一下，小心翼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睡下。
当钟表转过一圈，黑暗中熟睡的方陈星慢慢张开了眼睛。
厉央的呼吸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流不停地喷洒在他的颈窝，刺棱棱的头发扎得他侧脸有些细细麻麻的疼痒。
他眨了眨眼，看着漆黑的屋顶，片刻微微动了动身子，拿下厉央环在他腰上的手。侧过身子，黑暗中眼珠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睡着沉实的人。
这样的动静厉央是不会醒过来的。厉央的工作要远比他忙得多，也累得多。
每天晚上，厉央都睡得极快极沉。
但是，厉央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疲乏，就好像这个人永远精力充沛，欲求不满。
方陈星伸出手，指尖点过厉央高挺的鼻尖，落在唇上，划过下巴，慢慢往下摸索。
先经过颈侧狰狞的伤疤，再落到胸口扭曲的刀痕。
黑暗里，他的指尖测量着那伤口的长度。
厉央曾经把胸膛献出来，让他把心剜走，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情深。
方陈星觉得厉央的行为很愚蠢，现在也觉得愚蠢。
但是……不可免俗的是，厉央着愚蠢的论证有力的厉害。
他现在无比相信厉央的深情。
——
但是……厉央不相信他的喜欢。
方陈星在那伤疤上轻轻抚摸的手指停住，半晌，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
——
厉央在梦中闻到一股烟味，朦朦胧胧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往身边一揽一蹭，却扑了个空。几乎是瞬间他就吓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愣了半晌，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连跳下床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你要去哪儿？”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出现，厉央才像出了魔障，慌慌张张的寻声看过去，无处落脚的视线终于在窗台边靠着的那个人身上定下来。背后有什么滑过脊梁，微凉微痒，厉央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作者闲话： 厉央：持续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