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有逆鳞（一）
自莫喻哲进入秘境以后，白衍便在外面数日子等人出来。半年时间对于拥有上千万年寿命的龙族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却觉得异常漫长。无数次想冲进去找人，心中焦躁无法言说。
好不容易等到秘境关闭，弟子们出来，却没在人群中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小龙怀着一丝希望，隐了身形下去寻。他本无意去听旁人的交谈，那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飘进耳朵里。
“他杀了人，我亲眼看到的！”
“谁？！”
“莫喻哲。”
听到这个名字，白衍猛地顿住了脚步。
“什么？你说谁？！”那弟子当即便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他对这名字早有耳闻，但多半是听长辈以褒奖的语气说出。
“莫喻哲，那个耀天宗长老真传，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我亲眼看他杀了人！”
“是啊，你只是刚醒才不知道罢了，”有人凑过来接话茬，“这事儿早已传遍了。”
醒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那弟子呆愣着，脸上只剩下了惊讶神色。他有些晕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记得曾在人群中远远望了那人一眼，未见到正脸，只瞧见背影，但他还是记了好久。
如今听到好友这般笃定的语气，还是不信的，总想着会不会有些误会。
“你是真的看到他杀人了吗？”
对方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脑袋有些卡壳，说话都不大利索了。
“我…我亲眼看到他在现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现场！”
“若非亲眼所见，我们也不会信。”刚才接话茬的人凑过来帮腔，却又看到这弟子还是不信的模样。被质疑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冷笑一声，说出了更多所见来佐证。
“你可知他为何杀人？他早就同魔修暗中勾结，杀完人之后便被护着带走了！”
被带走了……魔修……
一旁隐藏身形听着的白衍微微眯起了眼睛，发觉到事情的不对之处。
先前莫喻哲已答应过，从秘境出来便随他去龙族祖地。而今又怎么闷声不响就同一个魔修跑了？更何况，少年秉性纯良，又怎会做出杀害无辜修士之事？
疑点过多，漏洞百出。细细思考了一番，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白龙皱眉，心中焦躁更甚，他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王后”正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当即便不愿再停留，双手撕开空间，循着所及契约在二人之间缔造的联系找过去。
在场修士只感到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如临大敌般唤出武器防守，任何风吹草动都惊得人心惶惶。
男人站在高处，瞳眸映出众人的滑稽行为，以往见到这样的景象，他都会笑的，可他这次没有笑。他皱着眉头饮尽了玉壶里的酒。
【主人，顾全大局。】剑灵很清楚自家主人的个性，立马出声提醒。
【大局大局大局……去你的大局！连心爱之人都保不住，要什么屁的大局！】
【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天道会诛杀你的！】一贯沉静的御姐音此时也出现了些许颤抖。
【老子早就受够了！要杀就杀！丫的，我上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元易将手一扬，玉壶落地如绿色水滴般迸溅开了，摔的粉碎。
“谁？！”修士们吃了一惊，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人，只得拿出比刚才更戒备的态度来。
【主人！】剑灵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唯一让她欣慰的，便是自家主子还隐着身形。
【若是天道，念着您还有点用处，杀了知道您身份的人怎么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规劝。
【那条龙已经去救了。】说实话，随了元易这么多年，剑灵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丧失理智。她又想起自家主人上次差点失控，也是因为那人。所以——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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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莫喻哲抗拒着，挣扎着，却无法推开他。腕骨已碎，动动指头都是钻心的疼。浑身上下最强烈的感觉便是疼痛。不知何时，颈脖处的契章开始发烫，似乎要与侵占知觉的痛感分一杯羹。
“滚开…”声音渐微。急火攻心，唇边慢慢溢出血来。
华然停下了动作，心中生出了小小的酸涩感。只是在冒出不久，便被他刻意忽略了。撕开衣裳的动作一顿。
“分明之前是你先勾引本尊的，怎的这会儿又摆出这幅模样来？”他低低笑了一下，轻声道。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小情人。
莫喻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对男人的话不予理会。以前习得的剑法，一套一套在脑中回演。
心法、剑诀、符文……
到底用何种方法，才能助他逃出这里？
他回忆起曾在九塔读的书，忆起第九塔中只有亲传弟子得了师尊允许后，才能翻阅的禁书。
禁书，是了，禁书！
禁书上伤人不利己的禁术！
华然见他半天不搭话，只觉得自己被忽视。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恼意。
“装什么清高模样！”
“到现在你还没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莫喻哲闻言睁开眼睛，只看他一眼，唇角溢出来了更多的血，止不住般蜿蜒而下。一直蹙着的眉却轻舒了。
华然见他这副神色，微微有些发愣，尚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