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使他对着昔日恋人张开了嘴,可似乎是人性一直在制衡,在温斐入睡的时候,他并未对他下手。
“展逐颜?”温斐将拿到的手背到身后,试探性地用另一只手去触摸他。
他吐出危险的信子,想要将那只白皙的手咬掉,却又情不自禁地用分叉的舌尖,去轻舔他的手心。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可他还记得这个人。
温斐大胆地,慢慢地靠近他危险的头,将脸贴了上去。
与狮子共舞的女郎会将脑袋伸进狮子口中,训练让它不会伤害她。
饥饿与寒冷同样摧残着展逐颜的身体,可他仍是竭力挪动身躯堵住灌风的洞口,将凛冽的风挡在外头。
变成这样似乎令他很痛苦,他尝试着用信子卷住温斐的小臂,将他握刀的手扯到面前来。
他微微颔首示意,将颈下七寸袒露在他面前。
他让温斐杀了他。
对于无药可救的人来说,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只要下刀足够快,就能让一个人毫无痛苦地死去。
温斐抬高拿刀的手,在那双红瞳中闪现的红光里,将刀尖对准了展逐颜的致命处。
“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将比所有人更爱你。”
——那是他们曾经的爱语。
展逐颜从未背弃过他说过的话。
展逐颜可以做到爱温斐胜过爱自己,可温斐永远做不到这点。他从未要求过什么,温斐要他死,他就引颈受戮。
温斐要他痛苦,他就挣扎着活。
温斐要浪迹天涯,他就追随而至。
他只有一颗心,全都给了自己。自己又怎么可以杀了他呢?怎么可以杀爱自己胜过爱生命的展逐颜呢?
连亲生父亲都为了利益背叛自己的时候,只有他在为自己筹谋。如果他的生命里连这个人都失去了,他还剩下什么呢?
温斐终于扔了刀,双膝软倒跪在地上,抱着展逐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