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常磬在把冥府之主的位置交给了独孤渊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李准和小师妹留在了大荒,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我们当然也没处去问。
可我们每个人,也都心中清楚她会去哪里。
酆都行宫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结婚的仪仗,葛凌却有些不满,对于独孤琴的一切,现在只要提到她葛凌就会觉得恶心。所以,黑着脸的葛凌在跟木迦密谈了一番之后忽然不顾独孤渊阴云密布的脸,很痛快地宣布,我跟葛凌的婚礼会在密宗的圣山上举行。
我从明府的家中被梳妆打扮好,送上了夜骏拉的马车之后,依旧都觉得心情有些恍然。
我妈抱着咿咿呀呀的皎皎坐在我的对面,刚开始还带着飞天了的惊恐,后来就习惯了,絮絮叨叨地对我说,以后要做一个好媳妇和好妈妈。
我被我爸牵着,一步一步从我熟悉的、我住了很多年的圣女殿送到了密宗圣殿葛凌的面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那容颜如玉的英武男人,穿着一身喜服,微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向我伸出了手来。
他接住了我落下的泪滴,轻声在我耳边低语:“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泣。”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的视线从葛凌身后坐好的木迦和抱着皎皎有些拘谨的我爸妈身上掠过,在贺喜的人群中新任冥府之主漠然而带着有些牵强的笑意的脸上掠过、从不远处角落里坐着的昳丽男人和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掠过、从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的凤阁珞珈和央坚嘉尔策的身上掠过、从一边正谈情说爱的沐雨生和庄子衿身边掠过,掠过了以我兄长的身份跟我爸妈站在一起的周冲的身上……葛凌知道我在找什么,他握住我的手,带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微微笑着,说:“他们也会幸福的。”
我眨了眨眼睛,吻上了葛凌的嘴唇。
尘埃落定。
大荒青丘国的王宫中,黑发冷峻的男子躺在树上,一只手撑着头,对着不远处辰光殿一角落下来的懒洋洋的日光打着瞌睡。小辈们的事情,他堂堂勾陈大帝是不愿自降身份而去的,可听说白玉姬送了贺礼过去,他便也添置了些物事,让李准一并带去了。
近些天来他越发觉得有些乏,或许是辰光殿终究是没了那个让他牵挂的白狐狸?
勾陈不晓得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会愿意放她走,可既然白玉姬已经走了,他便不会再抱有她还会回来的希望。
“往西去……也不知道她现在走到了什么地方。”
西王母的领地内,白衣纯洁如同精灵的姑娘在山林中快速地穿梭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片落叶。
落叶看上去掉下来已经许久了,已经泛着了无生机的黑色了,可偏生那形状像极了一只有着蓬松大尾巴的黑色狐狸。
姑娘微微一笑,将叶子放入了怀中。
阳世间的黔沐庄园里,失去了眼睛的美丽男人坐在摇椅上捧着一杯茶,看着夕阳下洒上了一层余晖的老友的坟冢,咕哝着:“小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了,现在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相依为命了。”
“是吗?”
忽然又一道清冽的女声传来,布条蒙住了眼睛的男人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手中的茶杯晃了一晃,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了被放在掌心中的一鸿绿。
那是多么美丽的碧玉色啊,在雪白的掌心浮沉着,可他只是深深地看着那张同样素白的脸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哑着嗓子轻轻问了一声。
“你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