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动作突然僵硬。很久没有动。
“透哥哥,是你么?”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才将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脸颊上,“我又做梦了么?还是……我已经死了?”
那人却示威般,继续不留情地刺伤她。她的眼神涣散,并看不清他。但她知道,这个味道,这个身体,融入她身体的感觉……是上官透。
这是虚幻之梦,又是真实之境。
她尽量配合他,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讨好他。她闭着唇,□□便从鼻中发出。而身上的人疯狂又无情的肆虐,似乎没有停过。但她可以忍。毕竟,她已梦到他太多次。每一次,她都奢求能在梦中得到他一个吻,但往往两人方才拥抱,他便灰飞烟灭,或是梦醒人去。惊醒过后,她也只能呆呆地坐在窗边,守着空床,但见明月含君送千里,巷中情思,念妾断肠。
好不容易能有这般亲密,无论是怎样的痛苦,她都能接受。和很多年前他们的初夜一样,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双唇。他身体一震,僵硬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再无法残忍下去,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彻底溃不成军。他离开她的身体,怜惜地将她紧搂在怀中,深深地回吻着她。
寒冬腊月,疏梅弄影。眼泪缓慢无声地流下,是一段持续了七年的思念。
第二天,有两大消息传遍洛阳:第一,洛阳首富福景然在琼州旧疾复发去世。其遗嘱指明财产留给外孙上官透,可是上官透音讯全无,他的子孙们便开始攘权夺利——听到这个消息时,雪芝第一反应便是虞楚之才告诉她,老爷子在琼州去世。这么说,虞楚之和上官透还很有可能是亲戚。第二,左四爷女儿的满月宴上,重雪芝□□虞楚之,二人左府花前月下,韩寿分香。
然而,最令雪芝感到震惊的,不仅于此。
天落小雪,寒烟四起,她在左府中四处走动,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疼痛,用衣领遮掩颈上的红点,还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最后,她在南苑中找到血樱六子。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七樱夫人。雪片自上空旋转坠落,静静缤纷。一身白衣的虞楚之站在树下,穿着狐裘大氅。他身边站了几个男子,都是名门巨富。他们将虞楚之团团围住,神色玩味,似乎在聊着有趣的话题。
“昨夜滋味如何?”
虞楚之苦笑道:“对雪宫主,我感到愧疚。这事原便不该发生,但昨天实在喝多了些……”
“这可不是虞公子的错。我们都看到,是重雪芝先勾引虞公子。哪一个男子能拒绝主动上门的软玉温香?大家说是吧。”
此言引来一片附议声。虞楚之居然还假惺惺道:“此事令人很是尴尬,毕竟在下有未婚妻。”
“若是重雪芝引诱,没有男子能拒绝才是。你未婚妻能理解……”
“虞楚之!你……你满口假话,还在此间危言耸听!”
听到这个声音,虞楚之周围的人都惊恐得不敢回头。而虞楚之则是一脸泰然,直直地看着重雪芝:“见过雪宫主。”
“这样诋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诋毁你?”虞楚之走近一些,轻声道,“昨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你强迫我的,你用了迷香,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雪芝气得浑身发抖。
“雪宫主,你这牌坊立得有些无理。若大家都没看到,我还可以帮着你,可昨天在满月宴上——”
“给我住嘴!”雪芝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这耳光来得又快又狠,连虞楚之都未曾料到会被击中。而掌风强劲,同时击落了他身后梅树的花瓣。只听见“铿!”一声惊响,白色樱花面具顺势脱落,掉在地上。花瓣纷纷扬扬,幽香轻漏。虞楚之的脸被重重地打偏到一边去。他捂着脸颊,梅花花瓣落在他乌黑的长发上。
“是,你觉得无所谓,反正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后面的话,被彻头彻尾的惊愕淹没。雪芝看着虞楚之的面容,睁大双眼,重重后跌两步。
花在雾中。雾在花中。大院只剩下花枝下的孤影。而吃惊的不仅仅是雪芝,还有虞楚之身边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虞楚之竟长得这样……无可挑剔。从他的下颚可依稀看出,他是个美男子,但见过整张脸后才知道,这真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雪花混着梅花,细碎轻落,缓慢凄绝,满园初发。摘了面具以后,他的肤色,连带他的衣服,短靴,还有落在他肩头的白梅花瓣,都是纯净的白。那一头黑发,又是触目惊心的美丽。
对他们来说,这一幕美丽得不真实。
对雪芝来说,这一幕却是不敢相信的事实。
“没想到,没想到啊,虞公子是如此俊美无双……既然生得如此,为何要戴面具?”
“真的,我都大吃一惊,太令人意外。”
“虞公子,雪宫主,你们都怎么了?大哥,大哥,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这……这是……”
“大哥他怎么了?”
这几个晚辈后生并不认识虞楚之这张脸。这位“大哥”认出来,却因为太不现实,不敢说下去。
“昨晚,果然不是做梦。”雪芝哽咽着,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透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