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声摇了摇头:“不!不对,你在撒谎。危房鉴定书下来了,你也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你阻止不了了,所以就不让我阻止吗?你放弃了婆婆,谢安南。”
她的目光这样冷,冷得他胆战心惊。
她接着说:“你这几天不和我说话,其实不是单纯地和我冷战。你挂断我的电话,也只是不敢和我说话,你怕我问你项目的进展,你就不得不告诉我鉴定书的事情。”
她看着他:“我说得对不对啊?谢安南?”
谢安南从小到大,都不曾这样恐慌过,他不认识眼前的顾声声了。她这样聪明、睿智,她看穿了他,也看穿了他做的一切。他曾痛恨过顾声声的迷糊和不懂事,可是如今,他宁可她一直迷糊、一直不懂事,也不愿意像今天这样看着她残忍地长大。
顾声声闭上眼睛:“谢安南,你走吧,这个房子,请你不要再进来了。”
谢安南没有走,他像雕塑一样站在她身旁,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
中途有人来通知,老太太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已经确定不治身亡了,是突发性心脏病,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身体几乎是瞬间就垮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顾声声就在旁边,谢安南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因为她表现得十分冷静,她没有哭喊、没有悲伤,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仿佛要站成这宅子里的一棵树。
她不动,他就一直陪着她。
偶尔她的身体会摇晃一下,但又很快勉力坐好,他想去扶她,可是终究伸不出手。
很快林棠和苏幕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
林棠那样坚强的一个人,看到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顾声声时,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扑过去抱着顾声声:“声声,声声。”
可是她除了喊顾声声的名字,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枉称顾声声的最强大脑,此时此刻,她没有一点让顾声声振作的办法。
苏幕站在一旁,手握成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可是脸上还是笑着的:“顾声声,你怎么回事?”
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因为失去了极重要的人,便再也不想开口说话了。他学着她从前的样子,在她身旁蹲下,拍拍她的头发,不断地跟她说话。
谢安南就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院子里只剩下苏幕的声音,他一刻不停不住地说,他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声声,天黑了,老太太最怕黑了,我们给她点一盏灯好不好?”
顾声声终于动了动,她歪着头看着苏幕,竟然点了点头:“点灯,点灯……”
她爬起来就要去找灯,但她坐得太久了,腿都是麻的,勉力站起来的时候,却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