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排坐了会儿,姜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问施一:“你还没吃晚饭吧,你要吃什么,我出去买点吃的。”
施一摇头:“我不饿,不用麻烦了。”
但姜父还是执意出去买了吃的,他给施一买了一盒盒饭,里面装着糖醋排骨,施一打开看见,心情很是复杂。
“听说你现在在做记者了?”
“嗯,差不多有一年了。”
姜父点点头,扒拉了一口饭:“那就好,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施一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角的皱纹随着咬肌的牵动而上下移动着,张了张口,犹疑地问了句:“您不恨我了吗?”
话问出后,过了很久,姜父才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姜淮的死其实跟你没关系,你是为了帮他,他自杀是个意外,谁都没想到,我们做父母的没有照顾好他,真要算谁是凶手的话,我们才是最大的凶手。”
施一没想到姜父会这样说,她以为他和姜母一样恨她:“您别这样说,没有谁是凶手……”
“但姜淮的死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在当时我们急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不恨你,我们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那口气了。”姜父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过我老伴想必很难想通了,这些年她得了躁郁症,精神状态一直很差,我前段时间在云南乡下看中了套房子,想过段时间带她去乡下养病,那里的环境估计会对她有些帮助。”
“伯母得了躁郁症吗……”施一倒吸了口气,“那她有看医生有吃药吗,这个病可大可小,一定不能疏忽了。”
“一直都有看医生,但这病的源头还是心病。”姜父叹了口气,说,“所以我希望施一你好好的,不要再因为姜淮的事情责怪自己,我不怪你了,真的,人啊,要是不能往前走,一直陷在过去的泥沼中,迟早有天会毁了自己……”
张浩天忙完工作,坐回椅子上,又陷入烦闷的状态。打开手机,仍旧没有施一的信息,他觉得心里很难受,却找不到出口。好几次编好信息想要发过去,又都通通删掉。
有天晚上下班,他买好了宵夜,拎着都走到施一小区外面了。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她,结果正好看到飞奔过马路的施一,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拎着一袋水果,像个快乐的小孩往小区里小跑着。那模样神情看了真令人心动,张浩天突然就不想再找她了。
一直习惯一个人,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他一直是逃跑的那方。害怕受伤害,害怕被背叛,觉得还不如多跟动物亲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活的。可是遇到施一后,好像不太一样了。他开始害怕施一会不开心,害怕因为他的问题而令她伤心难过。或许真的像施一所说,因为他是回避型依恋人格患者,所以才会伤害到自己喜欢的人。在看到跑过马路的施一那刻,张浩天突然不太明白自己给施一带来的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