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姐,你那天都跟莫钺说什么了呀,这么厉害。”
“我没说什么。”施一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灯,说,“我好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嗯?”小林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懵了,“你说什么?”
公车到站,施一站起身来,对手机那头的小林说:“我下车了,下次聊。”说完,轻快地跳下车,钻入美丽的夜色中。
临到报社截稿的最后一天下午,施一把自己花了三个通宵写完的稿子交给了总编。总编扶了扶眼镜,有些不可置信,他大概瞥了眼施一文章的结构和内容,说:“这真是你写的?”
“难道我还有钱找枪手不成。”
“感觉还不错。”总编说,“我等会就把所有稿子交上去,等待结果吧。”
报社的年会选在一个普通的酒店举办。这是施一人生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年会,她穿了一条修身的黑色礼服裙,化了精致的妆容,和谢冰冰手挽手一起进入会场。她俩没有准备节目,主要负责坐在台下鼓掌。施一这才发现所谓的公司年会,更像是一次加长版的会议,领导们在台上轮流讲话,总结和展望,以及一听就充满套路的鼓励方式。同事们表演的节目就像小时候在学校举行的文艺汇报表演,非常无趣。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个环节,赵主任拿着话筒慢慢走到台上。他今天穿了一套西服,不过可以看出这套西服穿的时间应该很长了,袖口的颜色都磨旧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宣布今年的年度最佳新闻奖。
“报社的老员工对这个环节应该早就不陌生了,虽然传统媒体式微,但这个奖我们仍旧要做下去。”赵主任说得抑扬顿挫,“这是出于对新闻事业的信仰与敬重,哪怕未来某一天你们不再做这个行业,也希望你们身上那份对工作的信仰和尊重,永远都在……”
施一吸吸鼻子,鼓起掌来,虽然她对新闻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也听得热泪盈眶。无论对任何事,都应该有一种信仰。不是宗教虔诚的那种信仰感,而是因为这世上永远都有自己未知事物的信仰。
“今年的年度最佳新闻奖是——”赵主任顿了顿,看向坐在下面的施一,感慨道,“是一个我本来最不看好的人,但是通过这一年的努力,她证明了咸鱼也是可以翻身的,这人就是施一。”
台下爆发出掌声和呐喊,施一一瞬间懵了,被巨大的音浪掩盖住了内心所有的反应和情绪。她木然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朝台上走去。
“我还没说完呢。”赵主任突然说。
施一尴尬地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她以独特的方式报道了市里的动物虐杀和保护站投毒事件,加以心理学分析,让报道充满反思和社会价值……”
施一的脸已经涨得绯红,希望赵主任快点念完,她感觉背后有无数道视线盯着自己,弄得她非常不自在。
“好了,施一上台来领奖吧。”赵主任笑道。
给施一颁奖的时候,她小声问了赵主任句:“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为什么上次有人因为我大闹报社后,你没有处罚我?”
赵主任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来,让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深邃了:“谁还没个过去。”说着拍了拍施一的肩膀,“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新的一年要有新气象。”然后转身和施一并排站着,比了个剪刀手,让摄影师拍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