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给的钱花完了,你哥突然重病急需要钱,算是我们一家养你到这么大的份上,你哥的病你得花钱给他治好。”他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理所当然,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的手是怎么一巴掌一巴掌地摔在苏城的脸上,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对年幼的他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苏城停下脚步,似乎在想些什么,于是转过身去,又露出了北青不想看见的那种笑容,“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花钱是应该的,但是治病是医生的事儿拿命是阎王的事儿,如果你真的想救他,那你就拿命来换啊,你不会舍不得你那条贱命吧,那可是你最宝贝的儿子啊。”
“你说……”老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浑身都在发抖,他指着苏城的鼻子道,“你说什么!”
下一秒,苏城就抬腿狠踢了他一脚,皮鞋底下碾着的是他指着自己鼻梁的手指,语气阴狠且高傲,“如果你不愿意被保安带出去,那你一定是想被带到局子里关两天,亦或是想先下地狱给我的好大哥铺路?”
“……你!”
秦毅和北青站在一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此刻说什么才是对的,遂都闭口不言。
北青转头看着秦毅的工作牌,然后朝他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就在这一晃神的工夫,男人已经被保安拖了出去,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喊着,“你这个畜生,白养了你!你给我等着!”
苏城已经要往电梯那儿去更高的楼层了,秦毅忙向北青回礼,点了点头,跟着苏城上了楼去,没想到北青也跟着苏城走去,他刚想制止,就看见北青上前一把搭上了苏城的肩,“你要是顶着这张脸回去见宋清河,他可是会被你吓跑的。”
光是听见宋清河这三个字,苏城就抿了抿唇缓了一点脸色,“我知道。”
原来是认识的,秦毅想,原来苏城和宋清河真的是一对情侣。
他垂眸,镜框后面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过一瞬的落寞,紧接着就被一道男声赶跑了,“和苏城共事真是难为你了。”
秦毅笑了笑,手指扶了扶镜框,道,“没有的事儿,那我就先去忙了。”
看着秦毅的背影,北青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木讷的人反倒是最有趣的存在。
——
宋清河待在房间里,他也学着苏城那样开始记录自己的日常琐碎,但他比苏城聪明,从来不写关于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同苏城就像是两个会计,一个有能力做假账,一个却老老实实地做账,两人的实力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即使那个不会做假账的会计比起那个会做假账的会计要努力千百万倍。
垃圾就是垃圾,即使没有沾上污泥,它也依旧是个垃圾。
宋清河放下手里的钢笔,静静等待着信纸上的墨水干透。
在这个期间,他听见大门口有什么响动,好像有人在叫苏城的名字,宋清河不知道是谁,站起来的时候手不小心挥翻了没有来得及盖上的蓝墨水瓶,墨水就洒了一地,也浸透了一半自己的日记手稿。
宋清河叹了一口气,拿纸巾把桌上的墨水吸干就放在那不管了,他想等苏城回来再弄。
这个时候,门口的喊叫声还在持续。
宋清河觉得自己是逼不得已才到阳台上去看的,一站在阳台上他就看见一个不太光鲜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口大呼小叫,喊着苏城是小畜生之类的话。
宋清河真想掏掏耳朵,觉得自己连带被男人骂到了。
本来门口有保镖,上去揍他一拳也就安分了,可是他们却岿然不动站在庭院的门口没有动作,想来应该是苏城嘱咐过了,宋清河舔了舔干燥的唇,思考着些什么。
男人看见宋清河的那一秒,脸上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大笑道,“那个白眼狼连家人都见死不救,竟然还养个小白脸放家里,真是恶心,老子养条狗它至少还能叫!”
这句话似乎是特意喊给宋清河听的,宋清河虽然没有太在意,但也觉得刺耳。
刚要进屋,他回眸就看见男人被一辆黑色轿车给撞得人仰马翻,宋清河记得,那是苏城的车。
苏城下车,身后还跟着一个北青,走在前面的苏城把地上的男人揪起,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脑袋上,好像他揍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沙袋。
宋清河隐隐能察觉出来苏城是因为男人骂了自己所以情绪才这么激动,北青拉不住苏城,宋清河又不想闹出人命,于是他站在阳台上喊了一声,“苏城。”
宋清河一喊果然有效,苏城对着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男人落荒而逃,北青朝宋清河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