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宋清河又从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变成一个蓬头垢面的普通男人。
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吃饭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联系了北青,“你别轻举妄动,你知道一命还一命吗?
尹星洲死了所以总要有人给他偿命的,尹星洲现在是我杀的了,知道吗?我不会让苏城死的,我突然想起来,好几年前我答应过要保护他,我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不能再看着苏城去死。”
“你想做什么?”北青担忧的话语问出口,就被宋清河挂断了电话。
“你总觉得我欠你的,那我就还给你好了。”宋清河坐在路边,自言自语。
灌木丛里突然钻出一只小狗来,宋清河转头看去,它嘴里叼着一根没有肉的骨头,让饿了好久的他口舌生津。
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坏了,闪烁个不停。
红灯是禁止,绿灯是通行。
风温瑜开着车子在十字路口正准备转弯,就看见宋清河站在那里,他正好要去找他于是开车行驶过去。
这次是风温瑜报的警,那天晚上他是那个偏僻路口唯一的证人。
血腥残暴他还历历在目,可他想置身事外。
宋清河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和他一样没良心,可是没心没肺无欲无求的人突然有了想要占有的东西,那就不一样了。
他想占有宋清河,从那次同尹星洲见面时,看见宋清河待在苏城身边开始,他就想占有宋清河。
私心和欲望太可怕了,可怕到连鲜活的生命都可以视而不见。
红灯和绿灯交错出场,禁止和通行不断交错模糊界限,于是通行便成了禁止,禁止便成了通行。
宋清河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有路过的人给他扔了张纸币,崭新的新钞,上面的颜色和纹路都十分显眼。
宋清河觉得此时的场景有些眼熟,只是笑了笑把手机收好,修长的腿强而有力地走上了斑马线,一步一步地往马路对面走去,他知道自己走向的是一个深渊,可深渊里面又是什么呢?
“叭叭——叭——”
载满沙尘的大卡扬着风尘穿梭过往来的街道,直冲向道路中间的那个人。
宋清河惊愕地愣在原地,脚再也迈不开一步,他还有一点对生命的渴望,大脑指挥身体快跑的指令一直在叫嚣,可当他抬眸看见大卡驾驶座上的人之后,却无奈笑了。
大卡上的人面目狰狞,带着饱经沧桑的寒凉和委屈看着自己,宋清河就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苏城……原来你想要的,只是我而已,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
“宋清河!”
风温瑜经过他身边大喊一声,可早已经来不及了,宋清河在尘土之中瞧了风温瑜一眼,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救护车的轰鸣,大卡不受控制地倾翻在地发出的巨响,人群的杂乱声齐齐挤进了宋清河仅存的几秒的意识里。
还有大年三十那晚,烟花在天空绽放的顷刻苏城的脸被烟花映地五光十色。
没心没肺活着不好吗?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吧,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不太疼。
宋清河微微侧头,看向大卡所到之处的狼藉,看见苏城满身是血地往自己这边走,嘴里念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原来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啊……
宋清河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的是第一次见苏城的场景。
——
“我来看望503号的病人。”
“503号现在有人正在里面,”护士翻了登记名册,递给风温瑜,“您先做个登记吧。”
“谢谢。”他对护士笑了笑,拿起笔利落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把手里的紫罗兰换到左手,左手上的婚戒赫然在目,他站在了病房门口望向了里面。
不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男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
“你又来了。”风温瑜道,“这几年你天天往这跑吧?”
“你都结婚了,还肖想他吗?”男人停下了脚步,遮掩在帽子下的眼睛突然变暗。
“那时候他跟我回家,也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你已经逼疯了他,现在不会还对一个植物人灌输些什么思想吧?”风温瑜勾唇笑了笑,推开病房的门,“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梦,在他梦里,我是好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