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伟背着他，两只手渐渐攥成拳头，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里都凝结着闷。
慢慢地，气流旋成了一道逼人的漩涡，好像在预示着一种不太妙的结果。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萧伟推门出去。
他甚至不敢回头望他一眼，就一眼。
他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受不了那双瞳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堕入这陷阱，万劫不复。
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么绝情是可耻的。
走廊里微红的灯光照着他的面，灼灼发烫，他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好似热泪盈眶，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他和他认识不过一星期，却好像一辈子，那样长。
抹去眼泪的姿势很简单，抹去心魔却要一生一世。
他不知道在自己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另一个灵魂，已然失控。
尹城抱着毯子扭成一团。
没有人会看得到他那时候的表情。
他把脸掩在毯子下面。
纤瘦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像最美丽的孔雀被拔掉羽毛时候的凄然姿态。
夜意浓，心倦。
萧伟回到家的时候感到天昏地暗。
最可悲的是他一开灯就看见那件棕色皮衣。
触目惊心的感觉来得太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他手脚发麻，思想也胡乱起来。
它像个发光体，关了灯，睡在床上的萧伟也能一眼看见。
他不要，他转过身去。
又好像听到哭声，声音不大，但是很惨，好像是隔壁。
隔壁的夫妻，总是不能安生。
吵吵嚷嚷或是妻子一个人哭泣。
这也间接导致了萧伟厌烦婚姻。
难道不是因为尹城吗？
是吗？
不是吗？
自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就这样彻头彻尾地栽进去。
他不要。
不想他吗？
今天的他看起来不太一样，眼睛，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嘴巴，啊，那股浓郁的巧克力味……
又勾引着自己不断地想要接近，靠近。
停止吧！这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能够吗？终止这极美的一出意外。
他的头快要爆了。
翻身将被子掩过头顶，可是，那竟全是他的味道。
要死了。
……
尹城身着银色亮片西装，舞台上的他像一个神。
慕霆望着他的时候眼底有一种不安。
他想到不久前那个叫萧伟的人拿着衣服走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瞪了自己一眼，多么奇怪的眼神，像是躲闪更像是嫉恨。
那种眼神驱使他直奔了尹城休息的地方。
进门的时候，尹城裹着毯子靠床坐着，脑袋斜靠在床沿，迷离的眼，脸上是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在那一刻他简直想冲过去紧紧抱住那个身子，就像多年前闯进那个小旅馆，危急之下救出那个想要割腕的孩子。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那感觉像一把刀凌迟着自己的心脏。
慕霆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尹城的眼睛隔了一层泪膜，始终朝着一个地方，隔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慕霆，照片什么时候放的？”
慕霆循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有些恍然大悟。正要走过去把它拿掉的时候被尹城制止了。
“别动。”
慕霆转过头去，笑了笑，“你想起来啦。”
那是尹城很在意的一个相框。
海蓝的底色上一只白色的海豚，蓝色的相框在灯光下像海浪在翻滚。
尹城说要放一副最开心的照片。
慕霆挑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他有私意的，只是尹城并不反对，他将慕霆选给他的那张放到了那个相框里。
慕霆不知道尹城当时为什么不反对，他只是觉得尹城有时候是个很难弄的人，有时候又是个极随和的人。
这时候他盯着台上唱歌的尹城，忧心仍未解，但只要有那一秒的沉醉，他就不舍得放过。
尹城在台上，一抬手一低眉一样动人。
舞台下的人群，借着他的美貌和歌声，掩去心内疲倦。
他摇曳身姿让万种流光都黯淡，他轻轻瞥眉让千般异彩都失色。
他玩转手中话筒轻巧如舞蹈，他吐字如兰矜贵优雅潇洒如风。
纵然有一千种失意的理由，他容颜上浅笑，挥一挥懒手，所有不快被抹去。
那个神在舞台上唱尽了自己。
尹城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好地让慕霆有些担心。
坐在他边上的露露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眼睛不会累吗，盯着那个地方看了都好久。”
她喝了口橙汁，摇晃着手中的杯子说，“其实，我很能喝酒的。”
“我可不能让一个孩子喝酒。”慕霆笑了笑。
“拜托，别叫我孩子。”露露转过去看唱歌的尹城，“我也会唱歌的。”
“哦。”
这时，慕霆看到尹城放下话筒的时候脸有点灰，他一个起身冲了过去，扶住他说道，
“是不是太累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