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有各种仪器轻轻响着,周碟打了个哈欠,将陈亦的脑袋慢慢移到自己腿上,也靠着沙发背打起瞌睡来。
沈敏帮丈夫活动完手脚,回头看到的就是两个静静睡着的青年。陈亦看起来睡得很香,只是脸上的黑眼圈过于浓重让他看起来很憔悴。周碟就那样靠着,长腿弯着,明显是不舒服的,虽然睡着了可这个不舒服的姿势却一直没有动过。
沈敏收回视线,对着病床上的陈泽良轻轻叹了口气。
陈亦醒来时,周碟已经赶回去上班了。年关将近,手上的工作基本都是扫尾,刘彦拿下的项目目前还不需要动,可也不轻松。毕竟以前是给人家打工,现在是自己的公司,而刘彦一直都只负责设计和客户这一块,剩下杂七杂八麻烦事的基本都要周碟上手,看着没什么大事,可还是一天到晚的忙。
一转眼一周过去,陈泽良清醒的时间变得多起来。陈亦还是每天晚上陪着。幸好陈泽良有级别待遇,家属陪床有专门的休息室,也有可以洗澡的洗漱间,陈亦不至于太难受。
沈敏每天中午过来,待到下午回去,这样陈亦白天就能好好补个觉。周碟隔天来时,陈亦晚上也能安心睡觉,总体来说还行。
“陈亦啊,”午后沈敏给丈夫喂着鸡汤,叫住了正要去睡午觉的陈亦,道:“快过年了,今年,你们跟我们回去过吧。”
“啊……”没休息好的陈亦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病床边的母亲,又看了看床上的父亲。
“啊什么啊?叫你们回家过年,还要请啊?”陈泽良在病床上呆久了,脾气有些不好。
“哦,”陈亦本身对于回不回家过年并没有太大执念,可是他想问问周碟的意见,于是随口道:“我问问周碟。”
“还问什么?让他回家他还敢不回?”这回说话的是沈敏,语气依然笃定,只是配上脸上故作高冷的神色,有些好笑。
“哦,我先睡会儿。”陈亦没反驳,打着哈欠去了休息间。
“你干嘛这么说,一会儿不高兴又闹脾气。”陈泽良不赞同地看着妻子,道:“你儿子那中年叛逆期你还没摸清楚?”
“你……你不也一样。”沈敏瞪了丈夫一眼道:“我都开口了。”
“是是是,您都拉下面子肯服软了!”陈泽良呼出口气,戏谑道:“我这夹在一个中年叛逆期和一个老年爱面子之间也无奈啊,用命换你们和解我都觉得自己太伟大了!”
“得了吧你,说什么胡话,谁要你的命了?”沈敏一勺汤塞进陈泽良口里,眼眶却是有些红了。
“行了,不是都没事了嘛,”陈泽良伸手捏住妻子的手,温声道:“小沈啊,我们对陈亦的教育恐怕是真的有问题。我这鬼门关外走一遭,儿子这取向我是真看淡了。而且对方是周碟,从小知根知底的,也……也就这样吧。”
“……我还不是怕你们陈家没后!”沈敏委屈道:“反正都要退休了,那些长舌头的说就说了,他们的事我不管了,随便他们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