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夜谈
翟相被皇后这么一点，身体僵直了半晌，动作迟缓的起身行礼：“回皇后……的，的确如此。”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的情绪，晏留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看了晏祁一眼，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但他对此却并无过多注意，相比较皇后那边的事情，他更担心的云昼的情绪。
云昼一向都是自信又谨慎的模样，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从未看见过云昼出现这种表情。
他轻轻握着云昼有些冰凉的手，而后便看见神色还不稳定的小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
皇后能够瞒天过海，胁迫丞相变相应下她口中这事，云昼稍微往坏处一想，眼眸倐地睁大。
他低低道：“我早该注意到的……”
小公子的语气没有以前的随性与肆意，而是沉重，甚至还能够听出几分懊悔。
这是云昼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不注意，而使得另一个人遭受伤害。
云昼缓了好一会儿，才是慢慢抬起头来，恰好看着皇后笑意盈盈的与身边皇帝道：“祁儿如今岁数也到了，不如臣妾便是借机向陛下请个旨意……”
皇帝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他沉吟半晌后抬头看向丞相：“那丞相的意见呢？”
翟丞相行礼的双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缓缓开口：“臣，无异议。”
皇后眼底划过一丝满意，她眸色带上几分喜悦，稍侧头看向一旁的晏祁，后者意会她的意思。
皇帝见丞相都同意了，那便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应允了这大皇子晏祁与丞相之女的婚事……”
皇帝一言既出，底下便有人的脸色微变。
这丞相竟然将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嫁与了大皇子，此举岂不是意味着丞相已经战队到大皇子那边去了。
如今储君之位迟迟未定，皇帝的心思朝臣无人敢揣摩，只能每日上书催促。
但皇帝的表情，却似乎并不着急立储君。又或许可以说，目前皇子中，他仍未寻到继衡王之后i，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丞相深得皇帝心意，他若是选择了大皇子，那么之后朝堂的一切都会悄然发生改变。
部分还在中间犹豫着都朝臣见状，当即是下了定论。
而静静坐于一旁，将众人反应收入眼中的晏遂嘴角却带着冷笑意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晏祁本质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包，若不是有皇后替他帮衬着，翟雪馠这事他八成是没有办法的。
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上的晏祁却比谁都胆小怕死，也是因为如此，三皇子才会被他推出来当那只替罪的羊。
晏遂曾经见到过大皇子与三皇子商议的事情，起初他并未发觉什么，在三皇子造反之后才后知后觉到一件事情。
三皇子的造反来得莫名其妙，而且依照三皇子喜欢寻花问柳的性格，即使他不争皇位，只得到个王爷的身份，也并不妨碍他继续行自己的快活之事。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造反。
在三皇子晏祢被关入牢中之时，他作为将其造反者抓获的人，自然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前去牢中审问对方。
晏遂屏退左右，几番言语询问下来，才从晏祢口中得知晏祁的用意。
空有野心，却并无能力。
这样的人，纵使身后有皇后，如今更有了丞相的助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不过……晏遂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叩着桌面。晏留还是个问题，对方近来行事随心所欲，他不得不多防一手。
而用来提防着晏留的最佳目标，自然就是云昼。
起初他本是想接近云昼来达到这个目的，只不过小公子对于他的印象似乎并不是特别好。上次机缘巧合下，那原本应该射向晏留的箭却在半途中被云昼挡了下来。
他并不在意箭上的东西会被人查出来，毕竟那玩意在中原未曾出现过记载，并且，药物还差一味最重要的事物。
晏遂目光深沉落在皇后的身上，对方仍面露得意之色，却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晏遂的算计之中。
晚宴结束后，云昼还是饮酒了，加之情绪低落，他整个人醉得软倒晏留的怀里。
小公子茫然地睁着眼睛，眼神没有任何焦点，也没有如上次那般到处哼唧撒娇。
从大殿出来后，吹了深夜的秋风，小公子的目光似乎清明了几分，但还是被衡王小心翼翼地的带回了马车。
云昼不安分的坐起来，趴在窗边边上，掀起帘子瞅着那辆代表相府的马车加速驶过。
小公子忽然间开口道：“你带我去相府好不好，偷偷的那种，不要惊动其他人。”
醉酒后迟钝了好久的小公子隐约想起上次见到翟雪馠，已经是那日民间庆祝的事情了。
她在河边放灯笼，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之后离开的轻盈身影却能够让云昼断定那时候还未出事。
而在那之后一个月内，云昼往返皇宫这么多次，却再也未见过翟雪馠出现在街道上。
对方很喜欢热闹，对于百姓的事情都好奇得很，如果不然，当初云昼也不会在巷子里见到翟雪馠。
小公子语气乞求，这让本想拒绝的晏留将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半晌后，他道：“好。”
理应是有明月当空的晚上，却是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那般。
相府的大门被管家打开，翟相面露愁容回到府中，跟随了多年的管家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