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昼可没想到这神医居然听这话还听得脸红了,他饶有兴趣道:“神医若不是未曾遇到心仪之人?”
杜衡掩耳盗铃状咳了几声,收拾东西的动作越发加快:“还早还早,我想起有些药理还未弄明白,就先走了……”
他抱着自己的宝贝药箱,火烧火燎地跑里了这院子。
云昼叹息道:“脸皮这么薄可不太行。”
他正感叹着,就见门口跨进来一高大的身影,来人顿足片刻,表情微皱的看向落荒而逃的杜衡。
“他怎么了?”
云昼无辜的眨眨眼睛:“我在倾诉有多么崇敬王爷,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红了脸。”
这话半真半假,晏留怎么会被他这点小趣味捉弄到,他笑了下,大步走过来,亲昵地吻了吻对方的唇。
“最近还难受吗?”
云昼眯起眼睛看向他,话中有话:“王爷在说哪方面?”
晏留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后者与他对视良久后,最先败下阵来。
小公子收起了笑容,他习惯性的给两人倒茶,而后拿着杯子在手中轻轻转动着,看着杯中的茶叶始终在同一个地方。
这是云昼焦虑的表现,他会无意识的在某种微不足道的地方钻牛角尖。
“……我在想翟雪馠的事情。”云昼看着始终没有发生多大变动的茶叶,终于是开了口。
“嗯。”晏留应了声,等待着云昼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觉得,我在帮助她,但是在昨晚或者更早之前,我好像一直都在走无用功,甚至还反而害她遭受更多事情……”
云昼从未遇到过这般大的失误,并且还是在自己主观臆断之下导致的失误。
观他曾经近三十年的生活,大小错误也有不少,但因为自己主观想法而酿成的错从未有过。
也是这样,才会让云昼昨天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并且对方极为相信自己的人。
他本是不敢去见翟雪馠的,但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缩在后边,所以他还是决定去了。
但是有一点,是云昼没有意识到的。
晏留双眸注视着他,而后缓缓开口:“你觉得这是你的错?”
云昼正欲回答,却又听见晏留继续道:“如果你当初没有出手帮助翟雪馠,那么之后的事情又会是什么?”
云昼张了张嘴。
翟雪馠对晏祁一见倾心,加之对方大皇子身份,更是满心欢喜求着翟相向圣上请旨。翟相拗不过女儿,只得答应。皇后以翟雪馠暗中胁迫翟相,使得他不得不与皇后虚与委蛇……
再然后呢?翟雪馠在晏祁的虚伪之中,发现了一切。她被软禁了,但天真的翟雪馠仍是抱着希望劝说却被告知了更加残酷的真相。
多重打击之下,已有身孕的翟雪馠小产了,她差点死在宫中,但身体逐渐虚弱……
分明话就在嘴边,可云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得见晏留眼里的无奈和担忧。
对方叹息一声:“这并非是你的错,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云昼忽然间鼻尖一酸,他很少会有这种脆弱的情绪。
在很多人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站在前方提供保护的形象,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所以他不会将脆弱的一切表现出来。
但是在晏留面前,他却能够没有任何顾虑的将最真实的自己袒露出来。
小公子即使难过,也是很安静的。眼里带着水汽,却倔强得不让眼泪掉下来。
晏留好笑道:“怎么连哭都要憋着?”
云昼分明有些抽噎,还是要呛声几句:“它们不想掉下来能怪我吗!”
小公子有时候的嘴硬心软,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晏留安抚了好一阵子后,云昼终于止住了鼻尖的那种酸涩,还吸着鼻子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好了。
他边抽着气,边询问道:“外,外族人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虽然皇帝交给了晏祁,但是晏留也是暗中跟着调查。不过他的重点并非是那些被俘获的人,而是直接派人去调查最近外族那处发生了何事。
让他们肯为此跑到中原来进行埋伏。
还有,那日他在林中嗅到的香味,这种味道对于剽悍的外族人来说,是无法理解的,他们更喜欢的是味道浓烈的气息。
云昼揉着眼睛,“……他们背后的人是中原人,善用药和计谋,并且对于秋猎十分了解……”
他总结着这些线索,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韩遂。
这手段,与晏遂不正是一模一样。
显然,晏留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晏遂是如何联系上外族人并且将其送入京城来,这一切几乎安排得天衣无缝。
晏遂一直都在皇宫之中每日上朝,给皇帝请安。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云昼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那么一个人。
晏留缓缓抬眼,而云昼也在这时眼眸亮起。
晏祢。
这个被贬为庶民,发配至边疆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