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哀嚎, 工作也得继续。
青言看着自己列出来的工作表，两眼无神。
首先，虽然雨停了，但烘干中心还是得建起来。没有妖界大能捣乱, 村子仍旧可能遇到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
然后, 游戏日常维护也需要人手, 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好名声得维护。
再者, 电视剧第一轮播放已经结束，全国一致好评，很多商业合作找上门来, 需要一一筛选。
除此之外, 最最最繁琐也最最最重要的, 自然是给村民们进行职业技术培训。
职业技术学校短时间内没钱建, 但可以找人先行培训。
除了科学的使用电器和修理电器, 科学种地、科学养殖, 这些能立刻提高村民们生活水准的事, 就算再忙也得立刻办起来。
虽然村民们无法将农产品运输出去, 但可以在自己内部小圈子形成产业再分配。
比如，擅长种地的木灵生产大队的妖怪们可以搞集中农业、大棚农业, 生产全村人的口粮。剩下的村民就能做其他的事。
根据敖琅和白泽的查探, 明年边界就会变得模糊, 村民们可以到河对岸去和人类共处, 经济特区便迫在眉睫。
建立经济特区后, 村委会就要把村民从土地中解放出来, 让更多的人从事第三产业。
青言看了一下工作计划，不断叹气。
接下来要忙的事太多了，先拆分一下, 一步一步的来吧。
首先，先把烘干中心搞起来。
贷款已经批了，青言跑了好几个市场，把烘干机定了下来。
但因为对方不能进村庄，所以他只能再次向上面求助，派军用大货车来帮忙拉东西。
“这样不行啊。我们得搞自己的物流中心。”青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叹气。
司机笑道：“你可以自己考驾照。”
青言沉默。好像等读作生活超市，其实是物流集散中心建成之前，他自己去考大货车驾照，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青言抱着自己脑袋，像是兔斯基一样疯狂摇晃。
他一个普普通通研究生，怎么就要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技能？前不久他才考了拖拉机驾驶证，现在又要考大货车驾驶证了？
“除了大货车驾驶证之外，其他农业机械相关的技术职称你最好也考几个。”司机建议道，“我们虽然已经安排人员进驻村庄，但无论是人员资格审核，还是你们说的那个经济特区的建设，都需要时间，现在都得你来顶着。”
青言继续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摇晃。
早知道如此，他考什么水木！考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不好吗！水木有什么用！能开拖拉机吗？能开大货车吗！能修插秧机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言崩溃了，并在微博上吐槽了一大堆。
网友们乐呵呵道，青小言啊，基层村干部就这样，十项全能啊，哈哈哈哈哈。
基层村干部在评论里笑得抹眼泪。不不不不，我们才不会这样。这些事，我们可以找人来帮忙，缺的只是钱。哪像青小言，被村里规矩束缚着，没办法找人帮忙，只能自己上。
“不能我一个人学。”青言死死扒着敖琅，“要学就一起学！我们俩还能换个班！”
敖琅默默看向白泽。
白泽举双手投降：“我去学开拖拉机，大货车就算我想学，驾校也不会给我过。”
“你才五十多岁，五十多岁的大货车司机多得是。”敖琅和青言对视一眼，一人拖着白泽一边胳膊，把白泽往车里塞。
村里可以使用电器之后，敖琅和白泽就把自己常用的小轿车开到了村子里作为代步。
其他的村民最终还是没有买车。一是他们没钱，二是他们现在没法考驾照，三是他们活动范围就那么大，还不如电动车好使。
不过等他们有钱之后，可能还是会买个面包车之类，又能装人，又能装货的车自用。那时候，村里的职业技术学校肯定已经办好了，村民们能在村子里考驾照。
白泽很想倚老卖老，但村里就三个可以出村的人，在敖琅“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召开村民大会，让村民们投票”的威胁下，白泽无奈也跟着去考大货车驾照。
和村里合作过的工程队专门抽出人来教他们开大货车，并特事特办，不走流程，直接考试。
敖琅最先拿到大货车驾照，白泽第二个拿到，青言……青言泪流满面。
“为什么你们考的这么快？”青言不敢置信，“为什么你们跟车屁股后面都长着眼睛似的！”
不科学啊！为什么开大货车能开得跟赛车似的？
“我和村长虽然在外界不能使用大的妖术，但是类似扩大感知的小妖术，天道规则允许使用。”敖琅道。
青言：“……总而言之，你们作弊！”
敖琅挑眉。他视野广听力强，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叫作弊呢？
青言好奇：“学长，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为什么高考语文才那么点分？”
敖琅气得捏起拳头按青言太阳穴上使劲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高考才没有作弊！”
“痛痛痛。”青言躲到白泽身后，“我又没说你作弊。而且你作弊别人也发现不了。”
“哈哈哈，龙崽子那时候妖力没现在这么强，没法作弊。”白泽笑道，“而且为了尽量公平，我们特意让上面调整了一下学号，龙崽子周围全是成绩很差的学校的学生。”
“说起来，当初那个考场就龙崽子一个重点高校的学生，他被几个小痞子围起来让帮作弊，还说不帮忙就揍他。”
“然后呢？”青言八卦道。
“然后？龙崽子立刻录音，报警了。”白泽继续笑道，“法治社会，那些人想什么呢。后来老师在讲台旁边放了一张桌子，单独监督龙崽子。”
“监督了学长，整个考场就算作弊互抄也抄不出什么好分数？”青言问道。
白泽点头：“所以他的确没有作弊。”
青言好奇道：“为什么要这么严格？作为华国唯一一条龙，就算是保送都是理所当然吧？”
“本来他是可以保送，但他非得自己考。”白泽叹气，“他气性大，听到同学笑他语文太差，凭自己考绝对考不上水木，他就，嗯，放弃了保送资格。”
“他不但放弃了保送资格，连加分表都不肯填，我差点以为他会落榜呢。”
青言默默盯。
敖琅下巴四十五度抬起，视线往天空上瞟。
怎么？就不准龙也有中二期吗？
青言挂在敖琅肩膀上，对着敖琅的耳朵叹气：“学长，中二病学长，中二豹豹龙。”
敖琅揉了揉耳朵，不肯承认自己的黑历史。
你拍下来吗？没有证据，凭什么说这些事曾经发生过！这都是杜撰！
青言差点笑岔气。
“很好笑吗？你的大货车驾照拿到了吗？”敖琅道。
青言默默流泪。
学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作为一个高三毕业之后拿到驾照之后就再没开过车的人，他能迅速拿到拖拉机驾照，已经是天赋秉异。现在直接跨越到大货车，也太难了！
青言迟迟拿不到驾照，被白泽和敖琅抛弃了。
白泽和敖琅回到村庄，监督修建烘干中心的事。
村民们学习了先进建筑技术之后，将外界的现代建筑技术和他们世代相传的传统技术结合，在火灵生产大队找地方修建了一个粮食加工中心。
现在，这个粮食加工中心只有烘干机，以后会增加其他农业机械，比如脱壳机、磨粉机等。
现在没有，自然是因为没钱。
青言则留在了工程队里，白天黑夜都在练车。待拿到了驾照之后，青言也没有回村，而是跟着车队出去拉货。
他平时坐在副驾驶座，在比较平稳的路面，就代替司机开车。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训练，青言终于有了一点点老司机的手感，敢自己单独上路了。
村里又贷款买了一辆大货车，青言坐在驾驶座和大货车合照，顺手将照片发到了网上。
网友们又笑哭了。
原本以为青言说去考大货车驾照，只是在说段子。没想到，他还真的考了。
青言不但考了，还让游戏里把他心爱的大货车加了进去。
于是玩家们进入妖怪村小地图的时候，发现原来运货的马车变成了大货车，上面坐着青会计或者敖支书，偶尔白村长也在上面。
玩家们纷纷哀嚎。马车多好看啊，马车多帅气啊，还我们古色古香的妖怪村！大货车滚粗妖怪村！
但青言不为所动。
玩家给自己购买的运货车辆中，大货车和马车都有，只要有钱，他们想换什么换什么。但村干部的座驾，就钦定为大货车了，谁也改不了。
“我自己在现实中开货车，游戏中的我怎么能开其他车？”青言在一次游戏直播放松中道，“大家放心，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三俩大货车呢！”
“等我攒够钱！就去买！”
玩家们纷纷捂脸，说要在游戏中退款。
下个月月卡我不续了！
下期卡池我不抽了！
下次活动的体力我不买了！
穷死你！不准给我在游戏地图中搞大货车车队！
玩家们叫的厉害，聊斋氪金日流水却没有减少。甚至因为之前的“全服线上线下联动活动”，吸引了大批新玩家入坑。现在新玩家的练度上来了，也开始手痒小氪，氪金日流水又登顶了。
非活动期间氪金流水登顶，聊斋可以笑傲一众手游了。
在这种前提下，有国外运营商找上门来，说想和妖怪村合作，做聊斋的海外版。
还有已经翻墙来玩游戏的外国玩家表示，可不可以在聊斋手游中加入外国的妖怪，比如吸血鬼、狼人之类。
如果怕干扰了游戏的文化氛围，可以用活动的方式加入。比如其他国家的妖怪村来拜访华国的妖怪村之类。
这种建议，青言自然不会采纳。
新组建的游戏公司中上班的村民们看着这个建议，不断叹气。
“如果他们也能通电通网，我们用自己的人气拉他们一把也行，可惜了。”
“对啊，不是我们不想帮他们，实在是我们也联系不到他们。”
“每个妖怪村是不共通的。不知道其他几个妖怪村还在不在。”
“有可能已经脱离人间界了吧？”
“真可怜。”
……
青言好奇：“我们不知道其他妖怪村的情况吗？”
敖琅点头：“各国都把妖怪村的存在作为国家机密。而且因为事实上妖怪村和人间界也并不是完全处于一个空间，所以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各国的妖怪村虽然都是灵界和人间界的链接点。但灵界面积十分广阔，可不像是地球，就一个星球。每个妖怪村所链接的地方，可能位于灵界中不同的小千世界。比如我们，就靠近妖界。所以灵界中知道其他妖怪村存在的人也不一定会来我们这。”
“毕竟妖怪村之间也没有必要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是没有意义的事。”
没意义吗？的确是这样。就算我们和他们取得了消息又如何？华国管不到那么远的事，他们仍旧没办法过上像咱村那么好的生活。
管好自己就行了。
《聊斋奇谭》为了给村子集聚最大限度的信仰，村中的背景故事就要尽可能的真实，青言不想瞎编。
再说了，其他妖怪村过得不好，青言不愿意把他们编成过得很好。这有种吃对方妖血馒头的感觉。
联动是不可能了，但游戏出口倒是可以考虑。
青言原本想吸收一点国外玩家的信仰，后来他发现，如果不是以灵能机作为主服务载体，就无法吸收玩家的信仰。
也就是说，用代理商的方式，《聊斋奇谭》吸收不到国外玩家的信仰。
不过虽然收不到信仰，小钱钱还是能收到的。
以华国玩家的体量，以及足以支撑妖怪村中灵能机运行。现在村庄发展需要的是钱。
反正出口不会亏，能赚一点外汇是一点。按照不同国家的汇率和玩家的消费水平，说不定对方指缝里漏一点，就能买一辆大货车了。
“但是谁去谈？”敖琅打消了青言的妄想，“我们太忙了，没空出国谈生意。”
青言又抱着自己的头兔斯基晃脑袋：“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在村外招人，把游戏公司的业务移出去一部分？”
敖琅道：“可以，但现在我们没空。”
青言立扑。
“为什么我不会影分｜身！”青言咆哮。
敖琅淘了淘耳朵，道：“如果你说的是动漫里的影分｜身，没有自我意识，估计不能帮你工作。”
“如果是有自我意识，那就是灵界的身外化身。且不说你在这里无法修炼，就算在灵界，修炼到能身外化身的程度，至少需要千年以上的时间。”
总而言之，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青言再次立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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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手不够的问题，什么海外代理服之类的工作只能延后，青言的工作继续积压。
他看着自己的工作计划笔记本，默默将笔记本锁了起来。
债多了不愁，工作多到一定程度，人就淡定了。
反正不可能做完，做完之前也会有新工作，着急也没用。
青言突然顿悟，感觉自己心境通透了不少，甚至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如果我现在是在灵界，大概已经心境突破，实力飞升了。”青言淡然微笑道。
敖琅嘴角抽了抽，不想打击青言。
这哪是什么心境突破，这明明是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