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白暗道一声“完了”,紧接着头发猛然被什么扯住,身体也跟着往后头栽,后脑勺“咚”的一声嗑到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搞什……”
怒喝声还未发出,他惊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已被腾空甩在了地上,后背触地时传来火辣辣的疼,后脑勺上的痛楚更是叫他好几秒都处于失神状态,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他只看见两个侄子在旁边拍手称快,而后如雨点般的拳头哗哗砸在他脸上,鼻梁好像都断掉了,温热的血水不断涌出来,顺着脸颊往地上落。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边揍他一边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看来老子让你吃太饱,你连娘都敢砍了,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信周!”
周婶子在旁边不但不制止,反而往周云白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回回踹在要害部位,周云白捂着肚子吐出几口白沫,眼睛都瞪直了。
从没想过,他居然会有被人打得这么惨的一天,这副小身板比不上身强力壮的周大石,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周婶子边骂边踹,周大石的两个儿子也来插一脚,跟他们奶奶一样拿脚踢。
四人合力殴打之下,周云白抱着头蜷缩起身体,尽量护住头部,渐渐意识模糊。
朦胧之间,他听到有男人急切问:“娘啊,咱们不会真把他打死了吧?”
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慌,“怕,怕什么,老娘是他亲娘,能生他就能再打死他!”
两个声音叽叽喳喳响了很久才消失,周云白也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穿越到这个未知世界前,周云白只是个刚毕业的普通上班族,父母早年离婚,各自重组家庭,跟他关系冷淡,他对所谓的父母也没什么印象,抚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他对那个世界便再也没有留恋。
这个世界虽然穷苦落后,但他真的是很感谢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也很感激周二蛋给了他身体和身份。
他以为他会很好地活下去,没想到却还是如此艰难。
周围传来轻微的说话声,不像周婶子那么泼辣尖锐,也不像周大石那么凶神恶煞,是很轻柔的,让人从内心深处开始平静下来的声音。
周云白浑身都在疼,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古旧的房梁,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盏昏暗油灯,视线再一移动,很勉强地看见有两个人站在床脚边。
“……大哥哥怎么样,会死吗?”很好听的男声,明明是低沉沙哑的,却又很幼稚,叫人猜不透其中原因。
人影晃动,另一个温柔的男声道:“不会,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
“……嗯。”
剧痛和睡意一起袭来,周云白再度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这期间,他时时感觉得到有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还灌下某种苦涩的液体给他喝,他只觉得又累又痛,眼帘怎么也掀不开。
等他终于能睁开眼睛,已经不知道是几天之后了。
他茫然打量四周,不知身在何处。
这间屋子干净明亮,窗台上放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有几支青翠的竹枝,看得出主人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家具虽少却都很新,打扫得一尘不染,桌上茶壶则是这个村里很少见的青花陶瓷。
比起周家李家满地鸡屎的屋子,这地方简直好了不要太多,墙壁上也没张着一条条几厘米宽的裂口,就算外头大雪漫天,相信屋里也会很暖和。
周云白正在猜测这是哪,一名男子端着一个碗踏进房里来。
那男子长得俊秀清朗,眉目温柔,跟村子里其他人都不一样,有种翩翩贵公子的儒雅气质,又身穿一身干净整洁的长袍,一眼就可以跟村里莽夫区分开来。
“你醒了?”男人见周云白醒来,松了一口气,道:“还以为你会就此一睡不醒,这下我可算能放心了。”
周云白斟酌着开口,“请问这是……”他嗓子干涩得厉害,一张嘴就猛地咳嗽,肺都要咯出来了般。
“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男子忙坐到床边帮他拍抚着背,让他冷静下来。
周云白好一会才止住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连正常呼吸都很困难。
“我叫韩清,算是这个的村里的大夫,”男子把盛满药汁的碗递给他,柔柔笑道:“你昏睡了半个月,能活下来可不容易。”
半个月?周云白猛地想起身,却不想牵动身上伤口,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别动。”名为韩清的男子连忙制止他,将他摁回床上,道:“你伤口还没好,要是再乱动,伤口崩裂,我可救不了你了。”
周云白龇了龇牙,道:“多谢相救,但是……”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救你?”韩清示意他喝药,又道:“我也是受人所托,具体经过,你还是去问那个人吧。”
周云白不明所以,但看从韩清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端着药碗乖乖喝药。
说来也怪,他明明被打得那么惨,却还没死,身上除了有点疼之外,没什么不适的地方。看来这位韩清大夫的医术,不是一般的高明。
他正想着,突然看韩清站起身,朝外头看了一眼,道:“他来了。”
周云白循着韩清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一男子两手藏在身后,正蹦蹦跳跳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