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不要乱跑,在家里等着,外面有大灰狼。”奶奶临走时叮嘱。
肖辞捧着大碗喝粥,看到奶奶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点了点头。
奶奶也没找到哥哥。
奶奶一走就走了好久,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肖辞连大门都没插,听着猫头鹰的叫声睁着两只眼睛瑟瑟发抖。
山上有狼,等下会不会有狼跑进家里来咬他?
要不还是把院门插上吧?
但那样万一自己睡着了,奶奶和哥哥就进不了门了。
肖辞就这么又惊又怕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开始下大雨,肖辞发了烧,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奶奶戴了个草帽,冒着大雨出去找哥哥。
第三天、第四天……雨一天比一天大,天仿佛漏了个口子,狂风肆虐,电闪雷鸣,院子里的树被连根刮倒了一棵,砸下来的时候跟炸|雷一样轰响。密集的雨珠砸在屋顶上,朽木发霉的味道在屋里弥漫。肖辞又惊又怕,黑暗中总觉得屋顶会掉下来,砸死他。他浑身上下像火烤一样,喉咙一阵阵地刺痛。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实在饿到不行了,才会小手支撑着身子颤悠悠地爬起来,摸到床头柜的大碗,就着床畔喝口水,咬嘴发硬的馒头,填饱咕咕直叫的小肚子。
除此之外,他几乎睡得黑白颠倒。
到了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在暴雨声中听到有人谈话,那声音前所未有的苍老、喑哑,带着丝压抑的哭腔,仿佛即将腐朽的木:
“村东的二傻说,他放羊的时候,看见有人拉着一个小孩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咱家言言。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不像咱们村儿的,山底下、山底下还停着一辆汽车……”
“你去把他叫出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
汽车?肖辞烧得发昏,心想等他以后有了钱,也要给哥哥买一辆汽车,再不让哥哥走路脚疼了。让哥哥开着大汽车去山脚下的小卖部给他买冰棍儿吃,让全村的小孩都眼馋……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不像奶奶的手那样,粗粝,满是老茧,抚摸得他生疼。那双手很软,带着香皂的味道,很好闻,抚摸他的时候,让他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
肖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母亲朦胧的脸。
“妈妈?”
声音哑得不行,他几乎要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肖辞被妈妈抱下了床,到了外间,见到爸爸,吓了一跳。
爸爸跟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往日英俊高大的模样。他浑身湿透,头发上、长裤上、雨鞋上,都沾满了泥水,双眼猩红,面容憔悴,看起来很是吓人。